许多年后,当张兰在上海面临失去孩子、被清明暴打,心力交瘁,又要离婚到精神崩溃的时候,正如《百年孤独》中所说的那样:往事像冰块一样地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破碎撞击,最后变成哗哗的冰水,冲击着她的脑袋,让她疯狂失控,无所适从……
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呢?一句话,大城市生活快节奏的累、悲、烦,让她的精神走上了极限。
张兰是一九九三年春季来到上海市春宵物理技术研究所的下属单位的。初来乍到,她就被上海市快节奏的生活工作惊呆了。
本来她早有思想准备,知道大城市忙,工作、生活压力大,没有喘气的机会,所以她才给清明做工作,把孩子暂时留在了老家。可她没有想到这么忙。清明整天没有回家的功夫,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人生地不熟的她。想起初到上海第一面的印象,就让她难以忘怀。
那天,张兰和清明走下飞机,步出机场,清明就赶忙招手挡了辆出租车,载着他们飞快地向目的地驶去。
高速公路上的车流如水一般地在张兰的眼前一晃而过,她在感觉上海人多繁忙的同时,最鲜明的印象就是这里的消费太贵了。光这个出租车费,就花掉了她在无山县半个月的工资。这样的消费速度,她后半个月吃什么?
他心里好笑,转头看看清明。那个绝美亲切的面容一直在看着她,微微笑着。明亮的双眸中含着隐隐的善意的嘲笑,好像在说:你这个乡巴佬,是第一次到大上海,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惊呆了吧?真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张兰看着他促狭的笑容,心里更好笑:不是么?自己这十年如果一直在明光市区内教书,也许会适应上海的生活节奏。可是当年为了理想和抱负,她跑到乡下沉寂了十年,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眼光见识不说,生活节奏倒退了十年。不,和明光市相比倒退了十年,和上海市相比,倒退了三十年,至少二十五年。
是啊,在明光市青年一代朋友中,上层人物的生活标准,比如吴刚云丽和王新民夫妇,都住上了又大又宽的楼房。中层水平的孟勇夫妇,也有楼房住,虽然不大也不新,但总比她张兰强。她张兰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两袖清风,除了……清明这个她一无所有中的至宝。
这样想着,心里虽然有着小小的失落,但张兰依旧安慰着自己:我的清明是最优秀的,以他的才华和能力,会很快带着我在上海立住阵脚的,将来会让我过上舒心日子的。不是么?他是那么地出类拔萃。
想到这里,她女人的小心眼里幸福满满的,柔情地靠在清明的怀里,闭着眼睛喃喃地低声说:“明,我不怕。我们会很快适应这里的环境的,日子过得一定比新民、丽玲,甚至云丽他们都好。”
清明亲切地搂住她的柔腰,好笑地调侃说:“你呀,真是个小女人。这才结婚几天,就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了?要记住啊,你这样精打细算的小女人,会给男人留下庸俗的印象的,我可要不喜欢。八字没见一撇呢,就想着要攀比了,如孩子一般的。难道真如贾宝玉说的,女孩儿家未出嫁时是颗无价的宝珠;出了嫁就不知怎么的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 ...你是不是这样啊,亲爱的?”
张兰听得笑起来,撒娇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啊?同样是女人,我为什么就不能生活得好一点儿?我这十年也累坏了,你心里也清楚吧?怎么着也该改善一下了。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不为我们自己着想,也该为他想想啊。”
清明笑着瞪了她一眼,低声说:“你自己这样想,不要把我拉上。我不为他打算,自己打拼都这么艰难,能顾得上他?他还小得没有影子呢。再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没有钱财,留给他的只有做人的道理和谋生的本领。”
“你呀”张兰撒娇地白他一眼,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做声了。
他们的谈话让开车的司机听得有趣。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他对这一对小夫妻非常好奇。看两人的穿着气质不像打工的,猜想他们不是一般社会底层劳工族。尤其那男青年,更让他惊讶:这孩子,长得也太出众了吧?上海那么大,可是像这么出众的男子并不多。
这样想着,他边开车便笑道:“两位是刚来上海工作的吧?我是个老上海,风风雨雨在这里三十年了。退休后就开出租,继续为家里发光发热。”
他幽默的话语让清明和张兰都笑起来。清明笑着说:“您老猜得对。我们是西北人,我在这里上了四年大学,分配到这里工作,时间有一年多了。我媳妇参加工作早些,也刚调过来。她过去一直在乡下教书的,刚来上海这么大的城市,人生地不熟,有些不适应……”
张兰白了清明一眼,偷偷捅捅他的腰身,嫌他说她“过去一直在乡下教书”,有些扫她的面子:这话也太直白了吧?
清明明白她的用意,心里好笑她人还没在上海安家落户,却已经存着虚荣心了。他一个大男人,是不在乎这些细节的,觉得这样说话很自然。
司机肃然起敬,崇敬地说:“你们都是知识分子啊!知识分子好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