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的遭遇引起了一系列的社会反应。纯孝插手了这件事情,局面就完全改观了。他亲眼目睹了张兰“家破人亡”的过程,痛彻心扉。在义愤填膺之际,他和请假赶回来照顾张兰他们的清波商量:要把整个事件曝光,揭露一下一件屁大的小事,校方和家庭是怎么把张兰逼疯的。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破罐子破摔,还顾及什么?让整个社会进行思索,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清波哭着,劝他三思,不要火上浇油,激化矛盾。有时社会舆论帮不了忙,还会越传越糟,更加坏事。而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哥哥清明也有责任,难道也要社会舆论毁了他不成?
纯孝冷静下来,为了保住张兰的家庭,也就取消了自己的计划,转而采用曲折的手段让李佳飞飞扬跋扈的家长和专制冷酷的刘校长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但是事件的恶果还是没有完全挽回,该有的损失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平平离开了这个让他含痛心酸的社会,孤独地走向了天堂。
这个结果,让活着的人撕心裂肺,留下了一辈子的痛和沉思。这,又该怪谁呢?
一九九五年六月十二日,就在张兰疯了的第二天早上四点钟,何平平在上海一家儿童医院里病亡,年仅五岁。
医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告诉清明和纯孝:孩子在事件开初虽然看起来很冷静,实际上精神已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使他本来就极度衰弱的身体,立马产生了不良的反应,导致晕迷和发烧,引发了急性脑膜炎。等吵架结束,大家把他从张兰的家里送到医院,又转到另一家儿童医院抢救时,他已经咽气了。
在平平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西北的亲人也赶到了。他们赶来并不知道平平要病逝,而是了解一下张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过去张兰隐瞒着消息,他们也没有在意,等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们赶来挽救时,已经不可收拾了。
何大婶看到平平遗体的一刹那间,就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大家一阵忙乱,害怕她年龄大,天气又热,受了打击死过去或者瘫痪就糟了,连忙让她又住了院。
张兰的哥哥和嫂嫂也流着泪。他们都是刚下火车,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赶到了张兰家里,从留守的纯孝属下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又急忙赶到医院里,就遇上了这档子事。
清明坐在病房走廊里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颊,泪水汩汩而下。
纯孝忙前忙后地办理着张兰的住院手续和平平的善后事务,并嘱咐属下密切关注着家人的变化,尤其清明和何大婶的情绪变化。
三天过去了,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纯孝累坏了。小高壮的爸爸也及时赶来,有条不紊地帮着纯孝处理着各种未尽事务。
张兰一直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昏睡,对小平平的去世毫不知情,对他骨灰的安放更是一无所知。直到第四天,她被送上飞往风景如画的北戴河的飞机,她对家里发生的大事也是一无所知。不要说她一直昏睡着,就是她醒来,也不认识任何人了她和过去完全不同了。
张兰被送进了北戴河疗养院治疗后,清明和清波被纯孝打发回了学校,说一切有他和何大婶张罗,不用他们再续假了。又暗中提醒他们说,“你们快走吧,在这里不受欢迎,让人看着扎眼,尤其人家张兰嫂嫂娘家的人。”
清明和清波听着,羞愧万分,无言以对。
三天来,张兰的哥嫂和何家人几乎没有说过话。对清明,更是连一个字也没有张口。张兰的哥哥一直沉默着,他要么坐在平平的骨灰盒边,要么坐在张兰的病床前,一言不发。张兰的嫂嫂也一样。当丈夫坐在张兰跟前的时候,她就守着平平;当丈夫守着平平的时候,她就坐在张兰跟前。两人偶尔在一起,都眼含泪水,默默地互握一下手,又分开了,各忙各的。
这天,张兰要到北戴河去了。面对清明几天来的多次忏悔,张兰的哥哥依旧一言不发,沉默着。张兰的嫂嫂看着清明,淡淡地开了几天来的第一次口。
她冷静地说:“何清明,别这样。你这样不停地道歉,我们怎么受得起?我们受不起,别人看着好笑,这样有趣吗?其实,这件事自始至终都不怪你,就怪我们张家的闺女不争气。她糊涂,痴情又软弱,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累苦了自己,舒坦了别人,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落下。丈夫恨儿子亡,自己疯癫痴呆,图个什么?
人,真是淡得很,一辈子奋斗那么多,留给自己的是什么呢?她真傻。她不懂得:有些能不够的男子汉,翅膀硬了就六亲不认的。他野心勃勃,要展翅高飞,当然就变得心狠如狼了,忘了当初自己落难时的狼狈可怜样。他狂妄自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姓甚名谁,当然更记不起当初是怎么接受人家帮助的。他忘了没有张兰这个弱女子,他就一无所有,说不定现在正在工地上抱砖头呢。
这个傻丫头,真是糊涂得很。她不懂得,她渴求人家保护的愿望是多么卑微可怜。她的历史作用已经结束了,该退居二线了。她已经成了人家天之骄子的绊脚石。她不懂,有些人,一到了登高处,就忘性大了。忘性一大,就变得高傲,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