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终于回来了。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要死了,可是我不想死,我还年轻,多么希望你能拉我一把。这里的人都抛弃了我,我的生命中只剩下你了。你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我离不开你啊。你不拉我一把,我可真的要死了。
她这样想着,眼神渴望地看着清明。可是行动上却不敢扑过去,她知道情况已经和过去不同了。很久以来,她就知道清明不喜欢她这样做了,嫌她烦琐。他忙,对她的工作不感兴趣,认为是“小打小闹”,提不上台面。他只希望她安静工作,带好孩子,不要打搅他就行。现在事与愿违,她不但要打扰他,而且闯了大祸。这,怎么向他交代呢?她又羞愧又恐怖,简直无地自容了。
而且一刹那间,事情的发展也说明了她猜测的正确性。清明没有像过去一样,关心地对她问长问短,却首先提起了孩子,而且口气那么阴沉,充满着怀疑,似乎不放心她带孩子。
思索着,张兰的心一下冷到了冰谷。她又一次深刻地发现:她是孤立的,无助的。什么患难丈夫?什么“携子之手,与汝同老”的誓言,都是面子上的粉饰物,骗骗自己和别人罢了。不是么,很久以来,他就对她的苦恼就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耐烦。在他的眼里,她的工作不过是哄孩子罢了,和保姆的性质是差不多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她还处理不好?也太无能了吧。
他要展翅高飞,要挣脱生活附加给他的束缚和锁链,让他们再也不要绊住他的脚。这些束缚和锁链,其中就包括她张兰。而她,完全帮不上他的忙了,失去了曾经的作用,成了名副其实的历史废品,该淘汰了。
想到这里,长久以来压迫在心头的自卑感和挫败感压垮了张兰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清明了,她落伍了,成了秦香莲。
她轻轻擦拭了一下泪水,轻轻地说:“他在卧室里睡觉。”说着用手一指,又补充道:“他睡醒后我们就要到乡下锻炼去了。”她说着低下头。
清明心里有气,冷淡地点点头说:“这件事后面谈,能让我进去喝口水吗?刚下火车,累坏了。”
张兰连忙让开路,让他进去。清明边向进走边问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怎么就摊到了你的头上?”
他进了屋子,放下行礼,从热水瓶中倒了杯水,坐下边喝边说:“告诉我详细情况,怎么回事呢?”
张兰嗫嚅 说不出话来。她的“渎职”经过以及后面发生的噩梦般的事情,她脆弱的神经都经不起回顾了,一想起就眼冒金星,头脑发晕,感到意识在渐渐地模糊,要么陷入混沌,要么思维混乱得想大喊大叫地和清明厮打一番,发泄出她心中的痛苦和愤懑。她实在要崩溃了,精神紧张到了极限,聪明的人最好不要挑战这个极限。
头昏脑胀中,破碎的理智提醒张兰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能倒下,她还有平平这个精神的最后支柱他在睡觉,千万不能打扰他。一个月了,她精神恍惚,不知道饥饿,常常忘了做饭,孩子也饥一顿饱一顿的,瘦小多病,模样和过去胖乎乎的可爱相大不一样了:小帅哥变成了蔫黄瓜。
想起这些,眼泪又在张兰的眼中打转。她觉得自己成了罪人,对不起孩子,让他跟着她受苦了,再也不忍心大喊大叫地吓坏他了。
于是她低声说:“没什么,都过去了。我犯了错误,受到了惩罚,要到乡下接受锻炼。”
“孩子怎么办?你刚才说要带到乡下去?”清明冷淡地问。
“是”张兰迟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