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风和意已春,时因散策过吾邻。
草烟漠漠柴门里,牛迹重重野水滨。
多病所须惟药物,差科未动是闲人。
今朝佛粥交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
腊月,初八。闽南的初冬,阳光暖暖的照在行人的身上。路边的草木,仍是一片青绿,偶尔中间也有枯黄的,也被更多的新绿盖住。山路上一队人马,驮着数十只大木桶,一路逶迤行来。打头的却是三人,一老,一少,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还是闽南好啊!四季如春。这时节若是在我老家,早已大雪纷飞。一家人围着大火炉,暖暖的吃着八宝粥哩!”
那年轻女子未语先笑,俏声道:“梅老爷子,您刚才念的谁的诗?跟俺讲讲呗!”
老者微微一笑,道:“玉姑娘,你还对诗词歌赋感兴趣么?”
年轻女子俏面一红,娇嗔道:“老爷子敢情是取笑俺么?俺就是读书少,才向你请教的嘛!”
“哈哈!玉二寨主莫恼!梅大哥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道。
“正是,正是!” 梅墨生一抚长须,顿了顿道:“这一首腊八诗,乃是陆游所作。描绘腊八时节景物风俗。老夫于宋代诗人中独喜放翁,自小吟诵其诗句。适才忆起今日恰巧是腊月初八,是以有感而发。”
那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哈哈!”笑道:“这也难怪!放翁喜梅,梅大哥亦爱梅。志趣相投,自然独爱放翁。”
梅墨生笑道:“过山,还是你明白我。一树梅花一放翁,爱梅只是表象,老夫更爱其气节。”
玉琉璃听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插上话道:“老爷子,刚才听你诗中念道“佛粥”二字,这佛粥是什么呀?”
俞过山哈哈笑道:“傻妹子!佛粥就是腊八粥嘛!”
玉琉璃将信将疑,扭头望着梅墨生道:“是么?前辈。”
梅墨生点了点头道:“腊八节古已有之。夏时称之“嘉平”,商时称之“清祀”,至周代始称“大蜡”;腊者,猎也。古人将猎获之物,以盐腌干,以备冬日所需,故将十二月称为腊月。至汉代,佛教传入中原。佛经所载,腊月八日正是佛祖苦修圆满,成道之日。”
玉琉璃插话道:“那,为啥腊八节要喝粥啊?”
顿了顿,梅墨生接着道:“相传,佛祖释迦牟尼本是古天竺迦毗罗卫国净饭王之子,他见众生受生老病死等痛苦折磨,发下宏愿,要拯救世人脱离苦海。于是舍弃王位,出家修道。在深山中苦行六年,每日仅食一麻一米,饿昏倒地。一牧羊女以羊奶掺以杂粮,用清泉煮粥将其救醒。释伽牟尼在菩提树下苦思,终在十二月八日得道成佛。后人不忘他所受的苦难,便在每年腊月初八吃粥以做纪念。”
“哦!”玉琉璃恍然大悟,摸了摸肚子道:“一提起腊八粥,俺这肚子就造反。现在若是能有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吃便好了!”
俞过山大笑道:“这有何难?出了这个山坳,再向西二十里,便是建宁王府。今日是腊八节,府中必定大摆筵席。不是俺老俞吹牛,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岂止是一碗腊八粥?梅大哥,不如咱们一起去打个牙祭?”
梅墨生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我与王爷素昧平生,怎好冒然前去打扰?再说了,咱又不是一,两个人。一去就是几十个,人家岂有不嫌的?”
俞过山爽朗笑道:“放心!放心!俺跟随王爷几十年,深知王爷脾气,最是豪爽好客。比之春秋时的孟尝君,亦不遑多让。”
玉琉璃道:“是么?据我所知,王府中的吃穿用度,皆是朝廷拨下的俸银,也不是很多。那么多食客,养的了么?”
俞过山眼一横,怒道:“哼!小丫头懂什么?王爷急公好义,最喜结交江湖中人。若是得知梅大哥这般的当世豪杰前去,必定倾其所有,盛情款待。”
梅墨生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不去的好。”
俞过山一把拉住他胳臂,大声道:“大哥,别听那小丫头的。来都来了,岂能过门而不入?大不了,咱一人只吃他一碗粥,总不至于把他吃穷了吧?”
玉琉璃笑道:“也对!堂堂王爷,总不至于连碗粥都请不起。俺肚子也饿了,去去亦无妨。”
梅墨生见二人皆如此说,只得道:“也罢,也罢!既如此,老夫也只好跟着你们讨碗粥喝。”
俞过山大笑,一拍他肩膀道:“大哥,瞧你说的。把咱说的跟要饭的一样!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王爷的脾气,我最清楚。这一去,保管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就算你想走,王爷也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梅墨生笑道:“你这不是将我比关云长,将王爷比曹操么?”
俞过山一打嘴,亦笑道:“莫怪,莫怪!小弟读书少,乱打比方。”
梅墨生忙拦住道:“好了,好了!咱也不能空着手去,不如送上几把火铳,作为见面礼。王爷家大业大,拿来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