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看笑话随便他看,我的怡儿从小就是这么给宠大的!不愿看,大门敞开着,没人拦着谁!”奇石先生沙哑的声线里晕染着些许的火药味,手上落子的动作不由得加重。
钱姨面现怒色,秃尾巴老狼越老越护短,居然还死不讲理地下起逐客令来了,满院子的人就自己和他唱反调,这逐客令摆明是在撵她!恼声道:“你们就惯着她吧,可着G市打祖辈起就没听说过谁家有像你们这么惯孩子的!”有一个护犊子的老狼把小祖宗给护得严严实实得还不算,家里人一个赛一个地惯孩子。院长大哥大嫂在世的时候,小祖宗那双小猪蹄就没让她落过地;云天更是个要左耳朵不揪右耳朵的主儿;小潮她都懒得提他,叫钱烧得什么稀奇物都给她往回寄,家里那些毛绒玩具开家店铺还绰绰有余,小祖宗这糟践方糖的臭毛病就是他给惯下的。如今又添上个润泽和小竹两口子,就差把脑袋拧下来给小祖宗当皮球踢一回再装回去,合着家里就她一个恶人!
欧阳汐担心两个老人吵起来,大家面子上不好看,也容易引起客人的误会,劝解道:“钱姨,怡儿从小对方糖情有独钟,您就由着她吧……”钱姨也真是,总也改不掉人多呵斥孩子的毛病。女儿这小癖好又不是一天两天,再看不上眼,也没必要非得当着客人的面管教孩子,云天在家又该不高兴了。
钱姨正在心里细数家里新旧成员的斑斑恶行累累劣迹,闻言,所有的天雷地火瞬间找到发泄的出口,气急败坏地打断她的话,数落道:“你见谁家孩子拿着糟践东西寻乐子?上次回来,一盒进口方糖云天刚拆开,眼错不见地就被她给作得一块不剩!还由着她?再惯下去就该上房揭瓦了!小树苗得打小直,孩子惯她吃喝都不是事,可不能惯她这些歪歪毛病!小汐,不是我说你,小祖宗这耗子胆就是你打小给她惯出的毛病,睡个觉钟摆恨不得用棉花裹起来,得亏她命好生在这深宅大院,外面就是架上机关枪声音也传不进来。你们也不想想,她就一根独苗,娘家人天大的本事能跟她过一辈子吗?现在不赶紧板板她的性子,将来到了婆家,三姑六婆和姑爷能这么由着她作吗?我们在还好说,万一都蹬了腿归了西,到时候婆家人因为这些毛病给她气受怎么办?”钱姨把多年来积郁下看不过眼的事,以着跳跃地叙述方式不管不顾地尽情泼洒。
欧阳汐美艳的面庞染上一丝尴尬的红晕,知道现在也劝不住正激战到酣处的俩人,淡然一笑,索性坐到一旁的藤椅上,与皇甫牧和皇甫老太爷轻声细语地攀谈起来,任由他们自分胜负。
苏竹听不下去了,笑道:“钱姨,不把姑爷考察个十拿九稳,我们也不能把丫头嫁出去,您就放心吧。”丫头的小癖好倒不怕傻小子知晓,也没必要瞒他,但在外人面前抖落个没完,着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小竹啊,你们还是海盐吃少了的毛病,就知道看眼前!姑爷能考察个十拿九稳,公公婆婆呢?他们给她气受怎么办?”钱姨钻进牛角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奇石先生眸光微闪,愠声道:“不由着她作,我就去把怡儿给接回来!公公婆婆敢给她气受,我就去生剁了他们!”胡叨八扯的乌鸦嘴,闲心cao得倒是挺长远,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出面顶着!生就的人来疯,生怕别人曲解她不是这大宅门里的一份子,非得寻个事由出来处处标榜一番才肯安心,几十年如一日重播同一章节也不嫌累得慌!
钱姨呛声道:“你这叫胡搅蛮缠!你出去满世界打听打听,谁家给儿子娶媳妇不是打着回家好好过日子的谱儿?合着你想让人家娶个败家精回去还是怎么着?”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生少了的毛病,小祖宗但凡有个兄弟姐妹,家里人就是再惯她,再宠她,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惯养出花样来了!别的不说,小祖宗打小糟蹋的那些方糖,返回厂子能做出三五个与她一模一样的糖人!今儿小祖宗就是提出想要颗天上星星过过瘾,估摸着这些人也能不要命地搭人梯给她摘去。
奇石先生慑人的目光扫过众人,厉声说:“一个大男人连媳妇的小爱好都满足不了,他有什么资格娶我的怡儿?!”让他的怡儿帮他败家,他也得有那个福气!
奇石先生从骨子里透出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钱姨张了张嘴,识趣地没有再继续争执,转身悻悻地丢下一句:“你就护短吧你,等将来小祖宗出阁,把你连带着她的嫁妆一起陪送过去。”径直走进厨房。
皇甫老太爷从二人的争吵中,精明地掂出奇石先生在这个家里不容小觑的分量,觉得此刻正是帮大孙子表明立场的大好时机,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扬起满脸的核桃纹趋炎道:“老弟这句话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这媳妇娶回家就是宠的,孩子不就是喜欢玩几块糖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顶多明儿让我们小牧开间糖厂给她,到时候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等她觉得一个人玩没意思了,我这把老骨头再陪着她想玩的花样,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对外出货,多大的事!这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小爱好?关键是得有那个资本陪她玩!”言罢瞄向周一扬,小子,你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一华尔街高级打工仔,一出手开间糖厂给媳妇糟蹋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