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天眉头几不可见地微皱,他一向不喜欢与媒体打交道,接过助手递过的黄色塑料袋,脱下一次性隔离衣放入,亲自置于拐角处的周转箱内。
牛院长看着蜂拥而至的记者有些恼火,有钱人办事就是不懂规矩,招来记者也不说先跟他这个地主打声招呼,他也好提前做两手准备,这倒好一点防备都没有,万一季院士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出点差池,他怎么处置先忽略不计,局长都得提着脑袋去见卫生部长,赔笑解释道:“季院士,媒体的事我们事先也不知情,估计是皇甫集团为了平息外界的不实传闻,不得已出此下策……”
牛院长的话还说完,头上就被类似MIC(麦克风)的东西砸了一下,紧接着被人合力推搡到一边,他摸着砸疼的脑袋,气急败坏地吩咐人打电话叫保全上来。
“季院士,您刚刚执意撤掉患者的呼吸机,有没有想过一旦患者死去,会影响到您的声誉?”季云天面前无数个MIC伸过来,摄影机如影相随。
季云天边走边回答:“作为一名医生,面对患者首先考虑的是如何让他在最好的状态下活下来,没有时间分神去考虑自己的声誉。我的导师Cyril先生曾经告诫过我,当你站在患者面前或走进手术室大门时,你必须忘记头上耀眼的光环和所有的社会角色,此时你只有一个身份-心外科医生,你面前的患者需要你心无旁骛地救助。”
“刚刚我们听到ICU里面的医生对您的诊治方案提出质疑,药物过量会给患者造成药物依赖,您为什么还要坚持加量?”有心媒体人为夺得第一手资料紧揪不放。
季云天顿住脚步,温和地反问:“生命和药物依赖相比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生命重要。”
“我也是把生命放在首选,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至于药物依赖,可以慢慢调整直至完全摆脱掉它的控制。” 季云天严肃地说。
“季院士,患者一旦形成药物依赖,是不是就标志着他以后会很痛苦?戒除的过程需要一年还是两年?还是会像毒品一样终生受其所制?”
“毒品也不是不能完全戒除,这取决于每个人戒除它的决心和毅力!摆脱药物依赖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最初几天或几个周,患者会有一些身体上的不适,一般情况下患者出院时,他的药量已经控制在常用量范围内,在后期复诊阶段,我们会给他开一些类似于钙片或维生素之类的药品替代他所依赖的药物,逐步戒掉他的心理依赖也就是心瘾。”
季婉怡被周一扬牢牢圈在怀里,看着记者如海浪般涌向爹地,仰起小脸看向他,流转如水的美眸调皮地灵动,孩子气地嘟起小嘴,那幽怨的小模样人见人怜。
周一扬的心霎时软成一团上等丝绸,炙热如火的黑眸深锁她绝色的娇颜,缓缓俯下头,就在薄唇即将压下的一瞬陡然清醒,在没有得到岳父大人认可前,他必须压制自己的情感不能太过放肆。稳了稳神,努力驱走心中喧嚣的yu念,抬手把她垂落耳际的一缕长发挑到耳后,亲昵的动作带着无尽的暧昧与宠溺。
日薄的阳光把两个人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不同于周围嘈杂的氛围,他们这里出奇的静默,静美得令人心动。
皇甫牧狭眸微眯,极好地掩藏起心底的失落,不动声色地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刚刚有那么一刻,他的心几乎停止博动,他不断地问自己,如果他的唇落下他该怎么做?答案是不计后果上前狠狠揍他一拳。
乔陌黯然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令他肝肠寸断的那个点上,温润俊雅的面庞写满掩饰不住的失意与晦涩,他仿佛看到不久后某一天他们并肩站在红毯前宣誓结为夫妇,水雾晕染的眸底交汇着极致的痛楚。
周一扬余光从两人身上掠过,唇角微扬,一副睥睨天下的霸气与冷傲。
季婉怡眼尖地发现爹地在保镖和保全的帮助下走出包围圈,抱着布丁欢叫着跑过去,“爹地,陌哥哥。”
Enfer!小丫头就这么喜欢他!周一扬神情肃冷,冽寒的眸底暗流涌动,大步跟在后面,“慢点。”
“怡儿,不要跑,陌哥哥在这里。”乔陌瞬间神采飞扬,清俊的脸上涂满惊喜,他的小女孩心里是有他的,这个认知让他热血沸腾,只要他活着就不会放弃他16岁开始滋长的爱情之树,他要拼尽全力让他开花并结出丰硕的果实。
季云天张开双臂迎向飞扑而来的宝贝女儿,旁若无人地抱起她,笑呵呵地原地旋转一周,“我的怡儿来接爹地喽。”
真是个孩子!周一扬黑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自己连续两个周末用尽心机自私地把她困在身边,忽略了她还是一个18岁的孩子,那两晚小丫头一定是在极度想念父母中哭着入睡,白天却安静娴雅地呆在自己身边。他周一扬何其幸运,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遇到她!
季婉怡趴在父亲肩头,娇声问:“陌哥哥,嘟嘟小外甥和奶油好吗?”
“我拍了嘟嘟和奶油的照片,一会儿给你看。”
皇甫牧看向树袋熊般挂在父亲身上的小白兔,脸上的笑愈来愈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