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辆虽有些破旧却整洁的马车飞驰着。
车内祁连横双手紧握着一卷书信,眉头紧皱。
昨日回府后,他便仔细研读了半夜《唐律疏议》,又翻阅了诸多案例,知道若叶歆的案子坐实了,轻则杖刑,重则牢狱甚至配流千里。
“内乱①”之罪,分数“十恶②”,真是可大可小,若是处理不好叶歆的前程可算是毁掉了。
祁连横与叶歆先父相交,自然知道叶歆人品,是断然做不出这等事来的,再加上舒婉云已经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他更是坚信不疑。
当夜,他挥笔写下一份请愿书,准备一早联络饱学之士联名担保叶歆清白。
马蹄声急,终究到了内城。
祁连横先去了鸿云馆叶老馆主。
恰好,叶晟也在,自那日诗会后,这个少年对叶歆是佩服不已,听了祁老先生一番话,更是鼓动他爷爷在请愿书上签了字。
出师大捷,祁老先生眉心稍微舒展开。
叶晟又愿意联络一些青年才俊,联名保具,祁老先生乐见其成。不过几盏茶时间,请愿书后又添了一串人名,亦有不少远近闻名的博学之士。这其中,自然有祁老先生德高望重的缘故,不过,也少不了叶晟的一番口舌。
阳光透过大地,蓬勃而出,片刻间溢满了整个萧城。
萧城府衙。
宋之濂身穿绯色官袍,端坐在案台后,面色沉静如水,而他的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不安。就在方才,他收到了祁连横老先生递交一封请愿书,看着请愿书之后一连串几乎囊括了全萧城所有名望之士的签名,他眉头交接,筹措不已。
大沣国与大晋帝国的其他五大诸侯国不同,一向重文轻武,所以,朝廷最重视饱学之士,尤其看重诗才!叶歆的案子他若是处理不好,官纱不保除外,恐怕会有流放甚至性命之忧。
前日,他得知宋存卿亲自抓了叶歆回来,便知道惹下了烫手的山芋。再看了看堂下端坐旁听的祁连横老先生,他止不住的摇头。
该死的存卿,正经书不读,竟干这些破事儿!他暗骂一句,却不得不面对即将的场景。
片刻间,众衙役齐声高喝,原来是叶歆已被押到。
宋之濂收拾起心情,抬头,只见缓步走入堂内的少年,虽身着囚衣,手戴镣铐,却有股说不清的清贵之气,让人不敢小视。
惊堂木轰然落下。
宋之濂清了清嗓子,道:“升堂!人犯可是舒府西席叶歆?公堂之上,为何不跪?”
叶歆表面镇静,他看上去虽然只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实际上却老成得很,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更别提让他慌神了。他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这个身份虽然目前只是平民之身,但毕竟是天皇贵胄,大沣王之后,身上更是流淌了一小部分的大晋帝国皇族血脉,如何能跪这小小刺史?
一时迟疑之下,叶歆竟当堂愣住了,也不开口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