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君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门口的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俊逸少年。一身上好的黑缎长袍闪着暗金色的光,隐隐透着一股贵气,而衣服上暗红色的滚边,以及同色的腰带,恰到好处的烘托出主人略有些玩世不恭的气质。月君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与探究,看向来人的脸庞。
这种布料是采用产自极寒北地的天山雪蚕首次吐丝时结在蚕室壁上的那部分丝——谓之章棉纺织而成。一个蚕室所产,一年最多一寸见许。织成锦缎之后,再以上等的栎树熬水,蒸煮三日三夜之后,再将它浸入青矾液中,如此反复三次,才最终能得到一匹缎。
其间还加了无数名贵香料,使得由这种锦缎织成的衣物,即使不用熏香,也隐有暗香浮动,名曰:暗香锦。最为难得的是,这种锦,还可以根据买家喜好,来调制香料,因此个人衣物,香味各自不同。
月君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前世方立名后来位极人臣。有人为讨好他,特意从那极寒北地寻得几室雪蚕,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方才为他织成了一匹缎。
容华略有些玩味的看着面前月君眼里的探究之色,嘴角的笑纹不由加深……
“这丫头,有点趣……”元镇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地方,一路走来,他看到了太多的艳羡讨好。而这个丫头,竟然是探究好奇多过惊奇艳羡。
“或许……她只是年龄太小不识货罢了……”看着月君瘦弱的模样,容华如想着,眼里的玩味便散了许多,他清咳一声,正欲开口。
闻着少年身上传来的青木香味,月君的头脑为之一清,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来人,声音带着她这个年龄特有的清越,“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我家?找人么?”
看着这群即使是奴仆,也堪称衣着华贵的人,再联系到躲在家里跟文溪玩得正欢的孩子,一个念头在月君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咦?”
被月君抢了先机,那俊逸少年不由惊讶的轻咦一声。片刻之后,他缓缓摇头,轻笑出声,越发显得他轻袍缓带,一派高贵清华,“你这丫头,倒也有趣!”
月君有些不满的眯了眯眼,这人年龄不大,说话却一派老气横秋,以为自己是谁啊?她将手中门一带,“没事?那我可关门了!”
“大胆!”
还不待月君有动作,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十指纤纤,“你这个贱民!谁许你这样对待我家公子的?还不快快将门打开,迎接我家公子进去!”
月君不由挑了挑眉,看向那开口说话的丫头模样的人,“哪里来的犬吠!真真是吵死人了!”说完,又歉意地对着那少年一笑,“不好意思,公子,请容我将那恶犬哄走先。”
“呵……”
容华不由又是一笑,少年的脸上如桃花盛开,一时不由晃花了月君的眼。他颇有兴味地看着月君挑衅似地看向自家的那个丫头,只见小兰平日里姣好的面容此时青一阵白一阵的,犹如开了一个染料铺子一般,“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月君还想开口,却见那少年抬手缓缓一压。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贵气作用,竟给月君带来了一阵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你可见过这个孩子?”
看着眼前的画像,月君的眼神闪了闪,那不正是在屋子里与文溪玩得正好的慕锦么?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上青紫的痕迹,再看向那少年。莫名地,前一刻还让她觉得好看的脸,此时竟变得可恶了起来。
“没见过!”
月君恶声恶气地答到,将门一推,就要关上。
那少年踏前一步,面露怀疑之色,“且慢!”
“我怎么听镇上的人说今天清晨,有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你家的门?”想到小兰说的锦儿有可能被拐子拐走的事情,少年清和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看得月君一阵心虚。
“那是我小妹!文溪!要不要我去把她叫出来跟你确认一下?”
想到那孩子身上的伤痕,月君心里一横,今天说什么也要把那孩子保下来。她的失魂症,说不定就是被眼前这些人虐待出来的,那天她可看得清清楚楚,那孩子是非常害怕先前那个狗仗人势的丫环的。
看着月君心虚,容华越发的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家人一定是个拐卖小孩的窝点无疑,否则,为什么她一直不肯承认锦儿就在她家?
“好啊,我在这里等着。”确定了想法的容华反而放松了下来,又恢复了先前那轻裘缓带的贵公子模样。
“溪儿!出来一下!”来人不肯走,月君无法,只得扬声喊着文溪。
看着手牵着手,并排站在堂屋门口的两个孩子,月君真恨不得给自己来一拳。
“啊!你怎么也出来了?你不是?哦,不是,我,啊呀!”她有些语无伦次了,迎向少年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吱唔了半天,最后只得一跺脚,“呃,我有两个妹妹,这是文儿,这是溪儿,好了,快进去,快进去!”
看到孩子,一直轻缓从容的少年变了脸色,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月君,“锦儿!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