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潘宝山来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熟悉全市的农业情况,为九月份走上新岗位做准备,还有就是酒场比较集中。
单是刘江燕那边的场子就好几个。离开夹林,郑金萍领着一帮人摆酒辞行,反过头来也要回谢一场。来到县财政局,要请相关领导坐坐,打个招呼以便刘江燕工作上有照顾。县财政局的领导不是傻子,回请也是必须的,而且大网一撒,把刘海燕和潘宝山都请到桌上,一个常务副县长一个副县长都到,也是件难得的事。
还有一场也躲不开,鱿鱼安排的。李大炮中间传话,说鱿鱼是真心想请酒,但不好意思开口,因为觉得不够分量。潘宝山一听这话当然拒绝不得,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此外还有工作上应酬,反正几乎是天天都有一两顿,多的时候要串五个场子。本来潘宝山还打算去市里一趟,好好请吕光荣和欧晓翔坐一坐,但自己连续灌酒不在状态,也就暂且没安排。
当然,酒场虽多脑袋没迷糊,潘宝山还想着何大龙的事,不把他给办掉心里头就是不痛快。
潘宝山找祁宏益问情况,但形势并不容乐观,钟新义那边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看来钟新义是没打算对何大龙下手。”潘宝山透出了真心话,“祁记,我觉得像何大龙那么个恶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如果他不被法办,还真不能让人平静。”
“跑不了他。”祁宏益道,“我已经想好了,分两步走,第一步把钟新义拿下,换个自己人上去,然后就是第二步,再办何大龙,应该很容易。”
祁宏益的两步走确实是个路子,潘宝山心头豁然起来,“要么说领导就是领导,祁记,事情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没想到的时候还真觉得就没法下手了。”
“高度,干什么都要讲个高度,高度决定力度。”祁宏益道,“等你有了能拿捏钟新义的力度,很多事情会变得简单。”
潘宝山觉得祁宏益说得很有道理,说白了就是要消灭敌人得先强大自己,要先谋求自己的擢升。
风物常宜放眼量,该放下的要放下。潘宝山认为现阶段还是不要多纠结于何大龙身上,应该稳把稳地先过渡到市农业局局长位子上再说。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活,事情出了意外。其实也不叫意外,是有人蓄谋已久,梁延发行动了。
梁延发实在看不得潘宝山春风得意,竟然要蹿到市农业局局长的位子,他焦躁而恼怒,决然要坏潘宝山的大事。
钱程向潘宝山“行贿”劳力士的事该派上用场了,梁延发找钱程让他举报。钱程不答应,说行贿也有罪,不干。
梁延发说不会有事,这次举报只是给潘宝山添乱,不亮出录音证据,谁的罪都定不了。钱程犹豫了一番,还是不答应,说风险总是有的。
梁延发很无奈,明白钱程还想拿一把,而且这种事也没法硬逼,只好答应再给他两万辛苦费。
事情谈妥,钱程根据梁延发的指示,在潘宝山拟任市农业局局长公示期间爆出了料,向市纪委举报潘宝山利用工作之便向他索贿一块劳力士手表。
这么一搞的确非同小可,问题出在关键节点上,而且梁延发还整了材料以钱程的名义实名举报到省纪委、省组织部,虽然越级,却也掀出了动静。最后,市里接到了省里转回来的材料,上面还有批注,要考察彻底,防止带病提拔。
事情实在是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徐光放让孙华生核实一下,他也不敢大意。孙华生当然不敢怠慢,亲自到富祥了解情况。
潘宝山很坦然,说因为钱程要投资建蔬菜加工厂,跟他是有接触,也确实收到了他赠送的手表,不过那是属于当场无法拒收的礼品,而且之后已经按程序交到了廉政账户。潘宝山还提到,当时县纪委副记兼监察局局长戴进安也在场。
对此,戴进安和工作人员都做了见证,潘宝山所言属实。
按理说事情到此可以划上句号,不过节外生枝总是来得不是时候,刚巧赶上监察局拍卖廉政账户里的物品,那块“劳力士”被揭出了假货身份。
又是个突发事件。
孙华生拿捏不住,请示了徐光放。
徐光放略一思索呵呵一笑,说那是行贿者恶搞的把戏,想以假名牌表糊弄地方官员,没想到当事领导干部勤政廉洁把“名牌手表”上交了。
这话一说,孙华生清晰地摸到了徐光放的脉络,“是的,事实证明潘宝山同志经得起考验,这件事可以定性了。”
“嗯,为了显示公明公正,你再拟个情况说明材料,呈给省委组织部,另外让纪委刘记也送一份到省纪委去。”徐光放道,“总之要充分说明,潘宝山不是带病提拔,免得以后说不清。”
“好的徐市长。”孙华生道,“我尽快办理,一定会在潘宝山任前公示期限内完结,不留丝毫影响。”
事情一波三折,各方喜忧如过山车一样。
开始时,潘宝山是很懊恼,没想到着节骨眼上会生出乱子。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觉得这事早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