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值道:“一个或许会听错,两个人应该不会听错!”他双肩一晃,从神案底下窜了出来,抬手熄了那半截蜡烛,道:“跟我来,快。”他带着三女出了大殿,抬手一指殿左一座小楼,道:“那座楼叫‘胜流楼’,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全祠,是个好地方,你们到那儿去吧,我找棵槐树上去凉快凉快去。”李慧儿带路,三女飞快地登上了那座小楼。
眼看着三女登上“胜流楼”之后,文不值那瘦小的身躯一晃就没了影儿。
那匹牲口没法藏起来了。
事实上那匹牲口没办法藏。
牲口只一动,蹄声响得得,那等于告诉人家“天宫”里现在有人,还不如不藏。
再说门口还停放那辆空马车,就算能及时把牲口藏起来,又有什么用。
文不值像一阵烟般消失在夜色里。
大殿前那院子里,一前八后进来九个人。
后头八个是腰佩单刀的黑衣大汉。
前头一个是个身穿长衫的瘦高老者,手里拿着一张跟人差不多高矮的巨弓,背后背着一个箭囊,几枝雕翎斜斜地在肩头露着。
这,三女虽然立身“胜流楼”头,由于过浓的夜色看不怎么真切,可是北天香一眼便认出为首那瘦高老者,是乃海龙帮悍将之一的“弓神”高元霸。
她呆了一呆,脱口说道:“怎么会是他……?”李慧儿跟高燕儿都见过这位悍将,她们俩也认出了高元霸,而且也都为之一怔。
李慧儿道:“高元霸怎么跑这儿来了。”
只听院子里的高元霸一声沉喝:“点火把。”院子里光亮一闪,一根连一根的火把点了起来,一共八把,那八个黑衣大汉一人高举一把。
刹时,这大殿前整个大院子里,光同白昼,纤细毕现。
李慧儿低低说道:“姐姐,他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北天香遭:“应该不会,不过也难说,他们当然急着找我回去。”
只听高元霸冰冷说道:“傅青,你一家三口不必再躲躲藏藏了,出来吧,老夫知道你们在这儿。”
北天香一怔,道:“傅青?这是……”李慧儿道:“难道他找的是‘连峰城’傅青主……”北天香道:“不会吧,妹妹,北家的人找傅青主干什么?”
李慧儿道:“那么高元霸嘴里的这个傅青是谁?”
只听高元霸冷笑一声道:“这也不过这么大个地儿。前后没多少工夫,就算你三口都长了翅膀,又能飞到哪儿去,横竖你是逃不了,何如大大方方地出来跟老夫走,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知进退者才是高人,宫主爱才,只要跟着宫主走,包你这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眼下大明朝气数已尽,朱家当灭,李家当兴,难道你要把你那一肚子学问带进棺材里去不成?现成的荣华富贵不享,那是天下第一等愚人,出来吧,傅青,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地等老夫请了。”高元霸口中的宫主,难道是冥神宫的宫主,他难道叛变了不成?
李慧儿道:“姐姐,他们找的是这位傅青,确是那位名传天下的‘连峰城’贤士傅青主。”
北天香点了点头,道:“必是‘连峰城’陷贼,傅先生高风亮节,不愿腆颜事贼,弃家逃离‘连峰城”……”只听一名黑衣大汉道:“五主,这别是着金蝉脱壳吧,姓傅的一家三口要真躲在这儿,怎么会明目张胆地把辆马车停在祠外……”高元霸冷哼一声道:“傅青,老夫不妨告诉你,宫主虽然爱才,虽然愿意让你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若等老夫请你出来,那可就要另当别论……”忽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尖尖话声从夜空里传了下来:”高元霸,你怎么软骨头软到这种程度,什么时候摇身一变变成了摇旗呐喊,卖力卖命的贼子贼孙了。”高元霸脸色一变,霍地仰望夜空,喝问道:“你是何人……”那阴阳怪气的尖尖话声道:“弄了半天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眼神不明,耳朵不灵,高元霸,做贼你还差一点儿,你在冥神宫那儿领了命,到这儿来找的是谁啊?”高元霸一怔道:“你是傅青!“”不赖,“那阴阳怪气尖尖话声道:“你的反应相当快,是嘛,眼神不明,耳朵不灵,总该有一样行的,要不岂不成了没魂儿没生气的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干脆抹脖子算了。”高元霸冷笑一声道:“你少在老夫面前装神扮鬼,你不是傅青,傅青说话不是这种口音……”那阴阳怪气尖尖话声道:“刚说你不赖你怎么马上就泄底了,岂不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到过的地方多,那儿的话都会说,难道非说那酸得跟醋似的官话不成。”高元霸又一声冷笑道:“据我所知,傅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读书人,而你分明是个具上乘武功的江湖人……”那阴阳怪气尖尖话声道:“高元霸,你真泄气,怎么净说外行话,读书跟学剑是分不开的,你可别真以为百无一用是书生……”突然,高元霸动作如电,抬手抽出一枝雕翎,扣上弓弦向左前方不远处一棵老槐树那浓密的枝叶中射去。
”风雷箭“势若奔雷,一闪便到,”噗“地一声没入那棵老槐树浓密枝叶之中,合围的树干一阵抖动,扑簌簌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