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天城”外,有一座著名的古桥,名为“柳桥”。
在这座“柳桥”桥头,有一座不算小的草棚,草棚外酒旗儿高挑,敢情是个卖酒的所在!
有了这卖酒的所在,这草棚就成了一般人送客作东门之饯的话别所在,因之,别看是座草棚,生意却很好。
看,座儿卖了八成,各路的人物都有。
韩川坐在靠里一付座头上,自斟自饮,举杯浅尝之间,目光转动,不住打量在座的每一位酒客。
顾盼之间,他最感兴趣的似乎在外头那一付座位上。
那一付座位上,坐着两个人,是两个神情剽悍,两眼开合之间精光外透的黑衣壮汉。
他不时地向着两个黑衣汉子投过一瞥,两个黑衣汉却是只顾低头吃喝,一直没注意他。
在隔韩川三张桌子的一付座位上,坐着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华服客。
这两个中年华服客一身华丽的衣着相当招人注目,可是当人看过他俩一眼之后,就绝不敢再看第二眼。
没别的,只因为这两位中年华服客,衣着虽然鲜明,可是人长得却是太、太糟糕了。
东边一个,身材矮胖,人不像人,倒有几分像皮球,那圆胖脸上,鼻子、眼都缩成了一堆,跟一团和好的面让人抓了一把一般,让人觉得他脸上空余的地方太多。
尤其他长得小鼻子,小眼儿,那鼻子还向上翻着,面对面看,一眼就瞧见两个黑黑的鼻孔。
西边那一个让人更不敢恭维,既黑又瘦,瘦得跟根竹竿似的,混身上下没有四两肉。
黑黑的一张脸上,八字眉,吊客眼,鹰钩鼻子,两片嘴唇薄得出奇,偏偏他长着一对虎牙,那牙尖长得都出了嘴,露在了唇外,就凭这,半夜里准能吓死人。
尤其他那双吊客眼,目光发绿,开合之间绿光闪动,阴森怕人,这哪是人,幸好是在这儿,要夜晚里碰见他,不拿他当僵尸才怪。
说他像僵尸可没冤枉他,瞧他一双手,奇大,十根指头细又长,指甲长有好几寸。
就凭这张脸,试问,谁还敢看他第二眼。
这两人不但长得怪,便是连吃相都怪,人家是浅酌,他俩是猛饮,人家是用筷子,他俩用两双手,用手抓着吃,这吃相令人为之侧目。
这两个一边吃一边不时向外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吃着吃着,草棚外来了个人,站在草棚门略一张望,立即走进草棚,直奔那两个华服客座位。
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这三个人正能凑在一处。
后来这人穿着相当气派,一袭绸质青衫,带着几分潇洒,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高高的个子,看上去挺“帅”的。
可惜那张脸太不对衬,马脸一张,惨白,连点儿血色都没有,有一点儿血色儿全跑到眼珠子上去了。
红眼、白脸、招风耳,阴森,还透着奸诈。
他到了两个华服客座头前,“刷”地一声打开了折扇,满脸笑意,打着哈哈开口发了话:
“二位久等了!”
那两个华服客都没理他,只顾吃自己的。
这位青衫客不以没趣为忤,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脸上仍堆着笑,手中的折扇不住挥动,可是没再说话了,静静地欣赏那两位的吃相。
好不容易,那两位吃完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行动,四只手把青衫客那袭青衫当成了手巾,扯过去就擦。
好了,青衫客胸前全是油污。
再看那青衫客,不但坐在那儿一动没动,脸上的笑意居然一丝儿不减,这份修养,可是千百人中挑不出一个。
两个人擦完了手,那矮胖华服客开了口,嗓子跟破锣一般,好不难听:“东西带来了么?”
青衫客微微一笑道:“岂敢让二位空跑,再说,二位把我这青衫当成了手巾,我也急着拿钱去买一件。”
“刷”的一声,合起了折扇,把折扇往左手一交,右手探入怀中摸出一物,那是一卷纸,卷得小小的跟幅画一样。
就在他探手入怀的当儿,衣袖下滑,露出了半截胳膊,那右小臂刺着一条青色的龙。
韩川微微一怔,随即目闪精光。
这时候那青衫客已然把那小纸卷儿放在了桌上。
矮胖华服客伸手就要去拿。
青衫客一把按住那小纸卷儿,含笑说道:“二位都是有来路的高人,难道连做生意的规矩都不懂么?”
那瘦高华服客两眼之中绿光大盛,这时候他那张脸更显得怕人。
矮胖华服客却没在意,抽回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皮口袋,往桌上一丢,居然砰地一声。
“这才是。”青衫客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把按在纸卷儿上的手挪了过去,就要去抓那小皮口袋。
“慢着。”瘦高华服客开了口,话声冰冷:“让我先看看货色。”
青衫客微微一怔,旋即点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瘦兄是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