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等天气好了,老爷才能恢复吧?”
“大夫今儿来看了没?”高天赐顿了顿,担心道。樱桃摇摇头,没再说话,低着眉头,往大厅走去。高天赐瞧着她的背影,如此单薄,内心之处竟然浮现出李青衣的模样来。如此年轻,将嫁给了他爹做小老婆,这与昔日的三爷软禁青衣有何区别?他叹了叹,又见樱桃没有半点儿怨言,可见世道已是无可奈何。他起步,朝高应天的屋子走去…掀开门外挂着的厚帘子,他吱呀一声推开门,走进去,闷热的温度让他难以承受。“爹,这火炉太旺了,对身子不好。”闭目养神的高应天听是高天赐来了,有些意外,但仍是平躺在床上,双手握在腹前,闭着眼睛,说道:“外头太冷,屋里不能有半点儿寒气。”
“但外面是干冷,气候干涩,这火炉这样旺,门窗都闭塞着,不透风不透气,我怕爹会因此中毒。”高天赐说着,欲把挂在门窗上的黑布帘子挂起的时候,高应天突然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冷死我?”
“爹,我只是挂起帘子来,屋里太黑了,整日点着灯,对身心都不好。开个窗,透透气吧。”高天赐说着,便打开了一扇窗户,顿时一阵干涩的冷风吹了进来,火炉里的炭火顿时摇摇曳曳,烟气四起。呛得高应天又咳了咳,瞪开眼睛,坐起身子就生气的指责着高天赐,骂道:“谁让你卷帘开窗的?给我关上拉下来。”高天赐一愣,他从未见过高应天这样的生气的,当然他更是恼怒,说道:“爹,您的身子一直好不起来,就是您整日待在这黑屋子里头,不见天日,不透风不透气,还把火炉点着这样旺…”高应天一愣,想着这些日子都是樱桃在照料着他,炭火也是她准备加添的。只是他没多想,只能寻着是樱桃年幼无知,一番好心。“那你取出些炭火,卷起帘子来,但窗户就别多开了,掩一掩就行了。”高天赐听这话,顿时高兴,忙是一一卷起帘子,挂了起来。屋子里瞬间是明堂多了,加上外头的雪,更是映得亮堂。若不是床榻跟前还有些屏风,帘子遮掩,怕是高应天这双老眼见了光,会坏了视线。“爹,你瞧,这帘子挂了起来,屋子里多亮啊,瞧着身心就舒快起来了。”
正匆匆赶来的李诗诗突然见老爷的屋子里头的帘布都卷挂了起来,不禁吃了一惊,怯怯走了进去。樱桃跟在其后,也有些困惑。高应天见李诗诗来了,脸色顿时一横,问道:“听说,你让人从南方运了水果回来,是真的吗?”李诗诗一怔,这事情她保密得可是不露一点儿风声,怎么就被传到高应天的耳里了呢?李诗诗感到不妥,但也不能隐瞒,只得怯怯点了点头。高天赐顿了顿,没说话,寻思着从南方运水果来,是万万有些唐突的。高应天见李诗诗承认了,顺手抓起床榻边摆着的小桌凳子上的药碗,就朝李诗诗狠狠扔了过去。李诗诗一惊,没来得及躲开,这药碗不偏不倚的就磕到了她的前额上去了,顿时开了个裂子,流了血。李诗诗捂着前额,就瘫坐在了地上痛哭起来。高应天一怔,本以为她能躲得开的,却没想到真出了事,瞧着她双手捂着裂子,仍是挡不了血液流出,心里顿时寒颤得很。
“二娘,你没事吧?”高天赐吓了一跳,忙是过去,想搀扶起她的时候,李诗诗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叫嚣道:“老爷啊,你怎么不问问缘由,就下手这么狠呐?若你真是不听我缘由,索性扔把刀子来就是,又何故抓起喝药的碗冲我来呢?”
樱桃匆匆走到床榻边上去,故作惊吓,一边抚摸着他的胸口,一边轻声说道:“老爷,消消气,千万是消消气啊。”
“你从南方运个水果回来,花了多少钱?”
李诗诗一愣,犹豫了半天,也是没张开口。高应天见她忧虑的模样,怕是真是花了一大笔钱来,他忍着怒火,又问道:“那你说,运水果是何为缘由?”“这北京的气候哪里是南方的人能受得了的?跟老爷都大半辈子了,偏偏刚嫁到高家不久,就跟着老爷把家搬到了北京来。一住怕就是一辈子了,我虽身份卑微,但也有情长啊。每逢冬天下雪的时候,这手上脚上都干裂得厉害,皮肤就像被刀子刮了似的,能教人接受吗?我想念江南,想念我家。老爷曾许诺我,在北京将祖上基业发扬光大后,就一起回去老家住。可您呢,来了不到五年,就跟白三爷把牌坊都搬来了,遇见了一个王惜君,就跟别提是回乡了。我终是按捺不住思念,才托人从南方运了些水果来。”李诗诗一边痛哭着,一边委屈的扯着旧事新账,这让高应天听着本是一肚子的火,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发了。他叹了叹,李诗诗说的这番话,岂不也是他心里一直耽搁着的,只是后来从他与白三爷一起遇见了王惜君后,一起就都变了。当时的李诗诗还算不上是他的二房小老婆,只能说是一个唱戏的,只因唱得好,三爷喜好待在身边,时间长了,他俩也就认识了,熟悉了。后来闹饥荒的时候,家乡的祖业实在撑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两大家族只好被逼上北,李诗诗也因此被三爷给带了去。到了北京的第三年,她才正式成了高应天的二房。
“我跟着您,也吃了不少苦,受了多少顾青玉的折腾气…如今,我托人运个水果又怎么了?”
“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