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便是秋明霞这般端方稳重之人,也不禁被秋明月说得心中一动,问道:“当真有么?”
秋明月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我日日呆在府中,不曾出府,对那水镜坊也不过闲暇之时听丫鬟们交语几句,倒是未曾去过,如何得知?”
秋明霞眼中又显失望,“是这样啊…”
秋明珠微笑道:“大姐如果想知道,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倒是可以去看一看,没准儿还真有呢。”
三夫人却道:“那水镜坊不是上午才营业么?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关门了吧。”
秋明霞眼中黯然之色更甚。她虽以嫁做人妇,然为人妻者礼法不比闺阁之女松几分。嫁了人,便一切以夫家为重,操持大小事务,凡事也不得擅自做主。便是回一趟娘家,也需得征求夫家同意。今日回去之后,只怕再难有机会出府了。
大夫人皱眉,道:“好好的画什么桃花妆?倒是让人骂做妖冶,怕是会惹得你婆婆不悦。”
秋明霞脸色一红,“娘教训的是。”
大夫人又转头看向秋明月和秋明珠,眼里带了几分厉色。
“明月,你整天在家里不好好学习女戒女则,成天想这些污浊之物做甚?”
秋明月不慌不忙,“母亲错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瞥了眼秋明霞,嘴角一勾。
“所谓女微悦己者容。大姐便是已为人妻,难道就得必须为了姐夫卸钗洗脂,素面朝天?若真如此,只怕长久姐夫也不喜。女人能在可以打扮的年纪多多打扮自己,有错吗?”
大夫人眼中厉色更甚,“为人妇者便要坚守德行言工,衣着端庄,言语温婉大方,岂能装其艳丽,以色事人?”
秋明月凤眸划过一丝冷意,心知大夫人借题发挥暗讽沈氏。
“那么依着母亲所言,为人妇者,就必须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闲二村,端面摄缨。端股整足,体不摇肘,曰经立;因以微磐曰共立;因以磐折曰肃立;因以垂佩曰卑立。坐以经立之容,胻不差而足不跌,视平衡曰经坐,微俯视尊者之膝曰共坐,仰首视不出寻常之内曰肃坐,废首低肘曰卑坐?”
大夫人扬眉,“自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礼仪,你虽尚在闺中,日后也定要习之。”
秋明月嘴角扬起讽刺,“是吗?端股整足,体不摇肘,曰经立;母亲博学,明月粗浅,不懂此言何意?”
大夫人微愣,见秋明月一直盯着自己,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自己坐姿不整,颜相不端,脸上立时青白交加,牙龈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硬着头皮说道:“你如今还小,便是说了你也不懂,日后待你出嫁之时,我自会请教习嬷嬷说与你听。”她言罢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遂转头问秋明霞。
“姑爷呢?”
秋明霞脸上扬起明媚笑容,“她去和表哥下棋去了。”
薛雨华和秋明霞同年,只大她四月。
大夫人点点头,瞥见秋明兰垂眸凝思,脸颊绯红,眼神娇羞,明显在方才听见薛雨华的名字之时春心荡漾,羞不自胜。大夫人心中生怒。
“明玉呢,方才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么?她怎么没来?”大夫人故意提起秋明玉,便是要警告秋明兰。秋明玉才是薛国侯夫人相中的儿媳,秋明兰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秋明兰抿唇,目光微冷,抬头笑道:“三姐姐方才心情不爽,已经回去了。”
大夫人又闲闲道:“你明日要去宝华寺进香,东西可准备好了?”
秋明兰低头隐下眸中情绪,低低道:“已经准备好了。”
大夫人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秋明容,“明容,明韵最近身子可好了些?能出门吗?”
秋明容一愣,又低低答道:“明韵自幼身子不好,又因玉姨娘之死伤心过度,身子更弱了,大夫说,仍旧不能见风。”
大夫人便看向三夫人,三夫人衣袖掩面,眼神戚哀。
“可怜我那明韵丫头,自幼便吃尽了苦头,喝了那许多药,仍是不见效。”
秋明容低着头,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目光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闪过深深的恨意。
大夫人又道:“今日老爷不是请了陈太医么,为何不给明韵看看?”
“这—”三夫人愣了愣,“刚才情况那么乱,我…竟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她又一脸懊恼之色,“陈太医好不容易来府上一次,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明韵…哎…”
大夫人伸出一只手,端了茶杯,喝了口茶,目不斜视道:“此时宝华寺之行,也让她跟着去吧。反正坐在马车上,也无甚大碍。下车的时候,多披一件披风就是了。让丫鬟带了她日常喝的药,去拜拜佛,或许这病就好了。”她说完又低头逗弄怀中微姐儿,根本不容三夫人反驳。
三夫人动了动唇,只得道:“是。”
秋明容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抬头,快速的看了秋明月一眼。四目相对,已是心照不宣。
一屋子便又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