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秋明月一眼,眸色有些复杂,似乎欲言又止。
老太君睁开眼睛看着秋明月。
秋明月低头福身,“祖母。”
老太君没有让她起来,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要看尽她的心里深处。
秋明月也不着急,仍旧半蹲着身子,等待老太君发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君才开口了。
“起来吧。”
“谢祖母。”
秋明月站起来,不卑不亢的说道:“不知祖母找我何事?”
老太君仍旧看着她,看着立在堂下不过十三岁的少女。屋内灯火通明,女子眉目如画,一袭月白裙衫,未染丝毫胭脂色,却仍旧丽颜天成,倾城风华。她便是只那样淡淡立在那儿,也无法让人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微微垂眸,“明月。”
“嗯?”
秋明月抬头望过去,眸光澄净。
老太君抬眼,老眼深邃。
“原来你心中还是恨的。”
秋明月没想过今日的事能瞒得过在后院混成人精的老太君,所以她也不否认,只是淡淡笑着。
“祖母想说什么?”
老太君看着她,神色有些恍惚,眼前少女的容颜渐渐与脑海中故人的容颜重叠。
“我在想,刚刚入府的你,乖巧柔顺,温和懂事。如今…”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如今变得心机深沉,不择手段。你,当真是我的好孙女啊。”
秋明月依旧笑得清浅,“有祖母一路时刻调教,明月不敢辜负祖母一番良苦用心。”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打算再虚与委蛇妆模作样了。况且她没必要再放低姿态讨好老太君。
老太君缄默了一会儿,眉眼有些沉。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秋明月神色也有些清冷,“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现在,我只想让我娘和明瑞平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老太君提高声音重复了一边,忽而冷笑,灯光下,她的容颜有些冷意森然。
“你所谓的‘仅此而已’就是对付秋家所有子嗣,除去你爹身边除了你娘的所有女人,除去一切对你有威胁的姐妹?是吗?你所谓的‘仅此而已’就是闹得秋府人仰马翻,不得安宁?”
“祖母言重了。”
比起老跳军的疾言厉色,秋明月显得很是淡定。
“我也姓秋。”
“你还知道你姓秋?”
老太君蓦然冷笑,“从踏入秋府开始,一桩桩一件件,你敢说不是你故意而为之?你敢说你没有丛中算计谋利?你真是我的好孙女啊,真是秋家的好子孙啊。一步步算计的连我都甘拜下风。”
她气得脸色通红,眼里满是冷意。
秋明月淡淡道:“祖母不是早就心里清楚吗?到了今日,又何必这般质问?”
她清冷的抬头,看着老太君,目光深处有几分讽刺。
“我是算计,难道祖母就未曾算计?”
老太君眉眼依旧昏暗,沉沉的看着秋明月,眸光如深潭古井。
秋明月忽而低低浅笑出声,眸光如炫彩的霓虹灯,美丽得摄人心魄却又转瞬即逝,只余下一望无际的深邃。
“祖母若非看出我在算计,又何须让沉香接近我?”
老太君眼神似乎缩了一下,不动声色。
秋明月眼中讽刺流泻于嘴角,“祖母难道不是在借我的手拯救沉香?”她眼神忽而暗沉如夜,一字一句看似轻如风,实则重如泰山。
“秋家的长女。”
老太君豁然睁大眼睛,手指似乎颤抖了一下。
“你…”
“祖母很奇怪我为何会知道对吗?”
秋明月目光看向窗外,月色清辉,霜满大地,黑压压的枝干斑驳洒落在地面,疏影横斜。夜色如此荒凉,连带着夜风也如此寂冷而荒芜。
“你早就知道沉香的身份,早就知道紫怜未婚有孕,所以你才将她赐给了二婶子。”
老太君抿着唇,不说话。
秋明月嘴角讽刺越深,“你为什么反对沉香给三叔做妾?那是因为沉香姓秋,她是秋家的子孙,如何能给自己的父辈做妾?岂非乱伦?”
老太君仍旧不说话,眸色却变化了一瞬。
秋明月嘴角冷讽褪去,眼神却更冷了。
“你那么喜欢沉香,不仅仅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紫怜而已。因为你知道,她根本就是紫怜的女儿。或许你最初并不知晓,可是一日日看着沉香在身边,看着她越来越与紫怜相似的容貌,你才忽然惊觉,紫怜当初腹中那个孩子。当年爹因为我娘与曾祖母闹得不可开交,大夫人和二夫人才刚刚过门不久。丫鬟未婚怀孕一事如果再被人发现,只会让当时风雨飘摇的秋家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所以你隐瞒了此事,让她在二婶子屋子里自生自灭。如果孩子保住了,那也是秋家的血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