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疯狂的人群,云惊华唇角轻扬莞尔一笑,那些人便以为她是在对自己笑,立即兴奋地和旁边的人说:“你们看!她刚刚对我笑了,真的对我笑了。\。”
“去你的!她是在对我笑。”
她抬脚,沿着楼道走,却不是前往楼梯,而是缓缓走向众人的后方。
众人目光追寻着她的身影,偏头,最后半转过身子望着她,直到她停下移动的目光也跟着停下。
收到她的示意,红姨在拐弯处的柱头上触碰了开关,她脚下所站的地方便弹出一块红绸,往对面楼下的舞台处飞奔而去,那里,已有身强力壮的两人站好,待红绸飞近,稳稳地接住,将红绸拉紧绷直。
众人只觉眼前红影一飘,像一团艳丽的火砸进他们的心田,瞬间点燃他们心中本就沸腾的热情,激潮澎湃。
下一刻,众人只见那淡雅出尘的人儿踩着凳子踏上凭栏,如一只翩跹的白色蝴蝶般踏着红绸飞舞而来。---
半空中,云惊华脚尖踮起,一个巧妙的旋转,再沿着红绸飞舞而下,瞬间惊艳云裳阁所有的人。
快到红绸尽头时,那两个壮汉的身子放低,她轻轻一跃跳下,再一个旋转完美相接,动作流畅如行云。
琴曲起,是那日她弹奏过的半面妆,但弹奏之人已不是她,而是云裳阁专门的琴师。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飞花乱愁肠……
红唇轻启,她轻轻哼唱,悄然灌注些许内力,让自己的声音放得远一些。
下腰,水袖长甩,片片藏于袖中的花瓣顺着袖子飘飞出去,霎时一场桃花雨下在人们眼前。
这舞名为惊鸿舞,是她的娘亲钟毓秀的看家本事,她娘不单是曾经名扬天下的侠女,更是一个才女,凭借这支惊鸿舞牢牢俘获她父亲云逍遥的心,从此一世一双人夫妻恩爱,二人之间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她身姿曼妙,腰肢柔软,旋转时裙摆飞扬,似要化作那翩跹的蝶,随风飞去,众人望着她,只觉她便是那蝶,似那林中仙子,洁净无尘。\
每当她抬眸往台下一扫,眼含淡笑,唇角微扬,便似那开在田间的罂粟,撩动了无数人的心。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一楼的几个角落里,分别坐了三个人,盯着她的神情各异。
一舞毕,满堂喝彩。
她静静退到一边,龟奴立即上前活络气氛。
“各位客官,下面到了本阁最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今晚,出价高者,将与木兰姑娘共度一夜。”
龟奴话音一落,下面立时发出喝彩声。
龟奴手一举,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木兰姑娘是本阁头牌,琴舞双绝,这价格自然不菲。今晚是姑娘第一次招入幕之宾,木兰姑娘说了,凡是尚未及笄,或者年过四十者,她恕不招待。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手头不宽裕,或家有妻儿者,也请就此离去。其他不涉及上述诸项条款的公子,可以留下,起底——两千两起,现在开始竞价。”
“两千两!”人群里爆发出阵阵惊呼声和抽气声,这在邺城整条花街可谓是空前绝后的高价了,历来任何一家青楼的红牌姑娘,哪怕是出售初夜也未有此高价。
凤眸淡淡扫了一眼脸色各异的人,云惊华淡定从容地来到琴案旁,请琴师让开,她自己坐了下来,右手搭上琴弦,轻轻一拨。
“铮——”沉厚好听的琴音在室内荡开,人潮霎时安静下来。
她手指再轻轻勾动了几下,人群里有人忽然激动起来。“木兰姑娘,在下愿出三千两!请姑娘不吝赐教,告诉在下完整的广陵散。”
广陵散?那些并不富裕正打算离去的有志学子听到那人的话语后立即停了下来,震惊地回头看向台上的人。
云惊华抬眸看向刚才出价的那人,衣冠整洁,面色朗朗,浑身透着商人的儒雅和精明,而一双眸子里,则是透着炫目的光亮和激动,但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脑海里的广陵散,看样子应该是个爱琴成痴的商人。
广陵散乃集成古人智慧的乐谱,曾经失传,至于沐挽卿是怎么得到琴谱的,她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小时候什么人给她的,那人她现在只能想起一个极为模糊的影子。
她今日奏出此曲,就是为了搏一搏,看有没有人识货。若有人识得此曲,自然愿意出高价从她这里买曲谱,若没人识得,她今日便也就此作罢。
今日这出招入幕之宾的戏码,她本就只是试上一试,若成功,她拿钱走人,若失败,她再小心翼翼等上些许时日便成。
三千两,不是很高,但也不算低,如果有人能出万两,她与红姨对半分,再加上之前的三千多两,她便大功告成,明日便可以启程离开邺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垂眸,淡淡问:“公子家住哪里?”
那人立即回道:“在下家住南城,永济柳府。”
永济布庄的?她心下回忆了一下这家布庄的大概位置,将这人记下,却没再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