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浓熙从怀里取出一青铜铃铛来,表面已生了锈迹,随着他晃动发出铃铛脆响:“你将此物送到晋阳,见到信亲王告知他这一切,让他出面解决,本王行踪除了信亲王不能让旁人知晓。”
孤辰接过,铃铛秀气,只有拇指大小,想来应该是女子之物。不易多问,收起铜铃肖无声息消失在黄土地上。
东浓熙见肖春意还在烧纸钱也就没打扰,举目若盼,高低不平的山脉一片枯荣景象,并非入冬故而此番景况,北方就算是春日也鲜少有翠绿萌生。
随处找了棵树,倚靠着眺望远方。
天际是乌云丛生,灰色的天覆盖着连绵起伏的山峦,西边天色还好些,天还露着鱼肚颜色,晋阳以西,云城便是故乡。
不过早已没了亲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先皇登基定都洛阳,云城便没了亲戚,沾边带姓的人全数封了大大小小官职,东姓便成了皇姓。
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久了些,回头正见肖春意用手刨着坑,锦白衣袖粘上了不少黄土,距离甚远,他却瞧得真切,连那秀眉处滴落的汗水也清晰。
“停下!”东浓熙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椭圆指甲缝里盛满泥泞。
肖春意嘿嘿一笑,小脸泪痕未干,“我要将天儿埋在爹娘旁边,好让他们团聚。”
说着又要挖了起来,东浓熙惆然,“就你这挖得挖到何年何月?”
他边说边拔出剑来,拉开肖春意,用剑开坑。若是此刻孤辰在得心疼死,那剑名‘龙吟’,是先帝拼江山时所用。剑刃薄如禅意却锋利无比,弑人而不沾血。剑身龙纹图案是先帝亲自雕刻上的,此剑唯天下独一无二,习武之人寤寐思之而不得,王爷竟拿来铲土!
剑锐利极致,不多时便掏出一个小坑来,放进肖天骨灰盒绰绰有余,只是可惜了一把好剑,沱满了泥。
肖春意抱着骨灰盒轻轻放下,用手捧着泥土一点点掩埋起来,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埋的是时光,是流年,是肖天陪着她十三年里岁岁年年。
红木匣子再也看不见,她还往上堆土,肖天生时她不能尽心照料,死后也要让他安然沉睡,不想风雨侵袭,飞禽纷扰。
她手背上有细小伤痕,东浓熙这才发现,她徒手拔光了坟头野草,霎时有了心疼。不嫌她满手污秽,紧紧握起,“今日就先歇息,明日待你去个地方。”
二人都走了,可难为了翠柳,苏苗的儿子回来非要拉她去见官,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她什么也不知晓,连锅里血粥都被孤辰清理了,虽早起没见苏苗但也仅仅只是以为外出而已,哪想得是被王爷给杀了!
肖春意回来正瞧见一群人围着苏苗家的小屋,翠柳拼命扒着门扉不让苏苗儿子拖走,又哭又骂。
村人见二人来,又俱提着剑的东浓熙,纷纷散开一条道来。
翠柳眼尖瞧见二人,惊呼起来:“王,公子,救俺!这疯子非说俺杀了他娘,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