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了医馆的门,这一天承载了太多,忙碌,哀怨,伤心,喜乐的医馆总算如释重负。肖春意打水洗涮后,守了肖天半宿才打算休息。
春末夏初,季节更替的年月,暮色沉重时常挂着一弯玄月,明亮通透残缺的美。
“王爷,还好吗?”她偶尔会在这样的深夜沐浴着清冷月华,随着夜风问出绵绵淡淡的念想。
想来王爷应该是很好的,美人美酒,人生在世须尽欢。
后院一簇兰花在这个时候倒初绽芳华,幽香蔓延,点点萤火随之跳动,夏将至。
医馆后院呈四方,肖春意住的屋子靠北朝南,肖天在旁侧,而背西向东则是医馆其它人的屋子,面东向西是为病患所准备的。
很少亮灯的病患所,此时一撮烛光忽明忽暗,纸窗上倒影着一个个模糊人影,肖春意好奇,这么晚了,焦大夫竟还在为那孩子看病?
她心头隐隐东了感触,忙到厨房着手熬些粥。焦云子这人心地善良,医术高明博学多识偏偏甘愿一身布衣,为百姓力所能及。肖春意还是头一次这么佩服过一个人,她虽不懂医,在这里能做的就只是多照顾他们罢了。
熬粥近半时辰,本欲还担心焦大夫已歇下了,没想到还在忙碌,正端着粥准备敲门,一只肥大的鸽子突然扑腾而来吓了她一跳。
“肖姑娘,你怎么来了?”焦云子推开门看到是她满是诧异。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抓过鸽子,从系上红绳的腿上取下布条,这一看脸色木然阴沉了几分。
苏浅跟着出来,虎头虎脑模样:“先生回不来吗?”
“唉!先生远在北疆。”焦云子叹着气望着北方,语气异常沉重,旋即抬起了手,鸽子被抛在空中飞腾而去,徒留几片羽毛飘然。
肖春意听着,偷偷往屋子里瞅了眼,那孩子已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面色无血。她知道所谓的先生便是焦云子师傅,只是这病居然严重到要劳驾先生?
“肖姑娘,老朽不是让你尽量少来这边,回屋休息去吧。”焦云子一脸疲态无益与她多说,直接将她关在了门外。
还是苏浅手快,撑住了快要紧闭的门,探出小脑袋来:“既然是送吃的来,岂有浪费之理!”
说着狡黠一笑夺取了她手中的汤钵,“春意,明天早上我要吃包子!”
眼看着焦云子揪着他耳朵关上门,肖春意掩嘴笑开来,苏浅总是顽皮不得了,时常挨焦云子惩罚,又偏偏讨人喜爱。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京城大街小巷血流成河,哭天喊地凄厉的声音让人惊悚而恐慌。
似乎是错觉,她总感觉一双温凉的手在梦里轻抚过她额头,让她彷徨的心得到了慰藉。柔软的指腹周旋眉间,划过眼角,再停留在了左脸上的伤痕。
清凉湿润的触感越来越清晰,她猛地睁开眼,眼前,除了半开的纸窗清风里摇曳,窗外的星光点点,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