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绾一手掂着盆,一手放在嘴边咬着指甲,“你说你怎么墨墨迹迹,大清早到处跑。”
肖春意咬唇,若是雪姬不叫她来,谁愿意大清早来这里啊,哀叹一声言道:“是小.......小姐叫我来的。”
“什么?”纤绾眼瞪得铜铃大,“小姐叫你来干什么?”
任纤绾怎么想也想不到,肖春意整日粗布麻衣,唯唯诺诺,会跟侍女扯上联系。也想不到王爷口中常提到的肖姑娘便是她。
肖春意本来也就不是侍女,王爷初见时误解了罢。
“我也不知......”
肖春意话还未讲完,玲玲琴音散,不远处湖中雅舍前,佳人婀娜身影倚靠门前,朱唇微启,面容带着似有似无笑意,“妹妹来的正好,‘相思赋’曲谱残缺,可来共谱深究。”
肖春意心一凛,一声‘妹妹’刺痛耳膜,随之而来的是心沉如铁,自己身份卑微岂敢与相府千金姐妹相称?偏偏又无从反驳,只能牵强笑着,挪移着步子往前走去。
纤绾捂着嘴半天没回过神,从不知死丫头竟与自家小姐相识.......
屋舍皆为竹,干枯竹竿呈鹅黄色成唯一主调。门前一帘紫色薄纱,一风铃随风而动,悦耳清脆。
“见过小姐。”肖春意滞步欠身,声音懦懦。
雪姬轻笑,眉间揶揄,“妹妹何必如此多礼?”
如藕玉肘伸出就要搀扶她,肖春意一惊,连忙退后了好几步,巴掌大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心明如镜,别看雪姬以笑待人,可不见得喜欢自己。
“瞧把你吓的,难不成我会吃了你?”巧笑盈盈几许,雪姬并未生气,转而看着桥墩处的纤绾,“还不打水去?顺道给肖姑娘稍件好看衣裳回来。”
纤绾颔首旋即又摇了摇头,“小姐,这丫头可是我与你讲的那肖姑娘?”
“丫头也是你唤的?”雪姬虽怒声面上却没怒色,自然而然拉起肖春意的手进屋,“而今后,她便是我妹妹,义结金兰也无妨。”
肖春意身子僵硬,入室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心绪驳杂,不知雪姬想法,千金娇女莫不是都如此?温婉到让人不自在,好似带了一副假面。
初春的天气清晨还是有些凉的,屋内倒是暖和了不少,一炉檀香白雾环绕,家具一目了然,清新淡雅。
一架琴于窗前,雪姬拉着她直奔古筝前,白丝弦上一薄书摊开,工整字体全注释的是琴音与词调。
“妹妹可弹奏过‘相思赋’?”
肖春意摇头,‘相思赋’传闻若干年前琴师‘霜秋悦’惊世之做,可惜多年前霜秋悦人间蒸发留下的琴谱也残缺不全。
世间不少人痴迷于琴都在追逐琴谱中丢失的段落,只可惜时至今日无人能复当年天籁,可谓一大罕事。
“未弹过也无妨,毕竟贱民连残缺琴谱也难得,我倒有幸寻摸出了个大概,妹妹听听,指点一二。”说着雪姬轻坐琴旁,霎时丝丝哀愁又旷心怡神声音响彻了整个东南苑。
肖春意如同木桩杵在一旁,琴音虽好但听闻雪姬一席话顿时窘迫难看,没了听曲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