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开了门，陈旭花白的发上有了晶莹露水，神色窘迫，“我，我还是不进屋了，说几句话就走。”
“无碍的，进屋说吧。”肖春意声音略带沙哑，招呼陈旭进屋，掩上了门。
陈旭素来不与自己多言，却不知这深夜来访，要谈些什么。
倒了杯水呈放桌前，陈旭感激喝上一口，沾湿了嘴边浓密胡须，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来，“这是创伤药。”
肖春意握在手，凉透的心木然有了丝暖意，“谢谢陈管家。”
“其实，”陈旭叹了口气，语言又止，“其实，王爷很在乎肖姑娘的。”
她神色一怔，若是旁人说出此言，联想起今天的事会唾之以鼻，而陈旭说来值得让人深究，故而肖春意只是浅笑问道，“陈管家何出此言？”
陈旭深吸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肖姑娘与王爷困在药王谷的事应该还记得吧？”
肖春意颔首，怎会不记得？
王爷丢下她一个人，徒步沿路行乞才回了京，险些病死在途中。
“那时王爷伤势颇重，昏迷不醒，我寻得你们后带走了王爷，都怪我，断了手无法同时带走两人，王爷回府后整整卧床半月有余，接二连三派人去药王谷打探姑娘消息没了音讯。我也因此事失了王爷重用......”
“恩。”肖春意听来脸上并未有喜悦之色，淡淡言道，“其实不怪陈管家的。”
陈旭愕然，本以为将此事言明，肖春意会喜极而泣。陈旭知晓雪姬归来却不知今晚之事，若是在她回京彷徨无阻时知晓此事肯定会喜出望外，而如今她在乎的已经不是他抛下自己一人了。
“肖姑娘不要怪王爷，朝廷之事不是你我想的这么简单的，王爷也有王爷的苦衷。”陈旭哀叹，已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肖春意紧了手中药瓶，“春意深谙，夜已深，陈管家回屋好好歇息吧。”
朝中之事她确是不懂，但更不懂王爷。
见肖春意不冷不热，陈旭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唉声叹气离去。
桌前一撮烛光被风吹摇摆不定，肖春意掩上窗，不经意间瞅见远处庭院中一欣长身影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心，一凉，咬了咬唇关上了窗。
一夜无眠，双眼红肿充了血。
刚起了床，又有人来找，西厢院何时这么热闹过？
“姑娘，雪小姐让你去‘紫竹林’一趟。”侍卫说完便没了音，肖春意梳着长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铁青。
不知为何，一想起雪姬会有些怕，好似鸠占鹊巢，鹊归寻仇。
紫竹林在王府东南苑，平素里肖春意未曾去过，苍翠竹林，枝叶茂，翠鸟高歌，琴音袅。
肖春意揪着手一路往前，忐忑不安，不远处一座木桥临清湖，湖中是一座不大的楼阁，藏在浓密的竹叶下倒是颇有几分雅致。
纤绾正出门为自己小姐打水，见得肖春意筹措桥头亮了眼，“死丫头，这么早来这干什么？”
“我......”肖春意语塞，纤绾若是知晓自己是侍女，是否会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