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空洞,宛如掏空了所有的光亮,东浓熙转动着扳指的手一僵,剑眉隐约轻蹙一下。
铺开宣纸不去看她,研磨提笔行书。
“梦醉江山多欢喜,醒来饶是一场空。”一行草书,龙飞凤舞,挥字洒脱间有着淡淡哀愁。
江山不得,生死难安。
肖春意呆呆的看着,不识得也不想识得。三月王府住行,虽识人不多,但感情却不少。
早在儿时,苏复严与她讲‘金屋贮娇’的故事,陈阿娇深宫受宠最终也不过沦为红颜尘土。用当时苏复严的原话便是:皇宫尔虞我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年幼的她也曾梦想进皇宫混迹荣华,但每每想到苏复严的话便打消了这种念头。而且每次见东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她是着着实实的不想进宫。
他一直奋书疾笔,她却无心去看那字里行间的顿挫昂扬。
本来是追逐纤绾而去的,怕是现在乔欣儿住所也被她倒腾的乱七八糟了。
“你先回去整理行李。”他忽而抬头言道,瞳眸如一汪湖水,深不见底,波光粼粼。
“奴婢先行告退。”她欠身,转身离去。
东浓熙菲薄唇瓣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任小身影消失在眼底。红木门开合,光亮的一瞬间又淹没在黑暗里。
轻闭了双眸,坐在了椅子上,眼前一片漆黑,黑到让人胆颤,却固执的不肯睁开眼。
步伐沉重,回到西厢院用去了近半个时辰。
垂眼低眉,好似没有生气的躯壳,若不是有人唤她会应,否则还真像一具行尸走肉。
“肖春意!”
又有人唤道,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木然觉得声音异常熟悉。抬头,姹紫嫣红的木槿花丛旁,乔欣儿环抱双手一袭淡绿羅纱裙,面颊两旁两缕青丝随风而动。
“欣儿,你怎么来了?”她牵强扯出笑意,声音是软绵无力。
乔欣儿眉头打成死结:“你到底什么意思,把我屋子涂满了泥!”乔欣儿是故意找茬,知晓肖春意脾性,断然不可能干缺德事,只是心头有委屈,非找个撒泼的不行。
“不是我做的。”她哀叹,看来纤绾确是去北苑了。
“不是你还有谁,肯定是因为前些日子我骂了你,气不过所以去我北苑捣乱!”乔欣儿言之凿凿,不依不饶。
前些天,贤亲王已将她贬为下人。想来肯定又要器重肖春意,听闻肖春意与王爷醉酒当歌。她气得咬牙,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攀龙附凤的机会,不可轻易罢手。
“欣儿,真不是我。”肖春意再次澄明,转身走进院落,“我这可能也比你好不到哪去,你进来瞅瞅就知道了。”
乔欣儿冷哼一声,看到满窗户都是泥浆差点笑出声,转而一本正经自言自语:“谁这么缺德!”
“估计是小孩子罢了,不必计较。”肖春意说着推开了房门,看着屋子里衣橱床榻,咬了咬唇着手整理衣物。
“你要去哪?”看着她整理包袱,乔欣儿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