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进去吧,王爷在屋内。”陈旭说着推开了雕花红木门,肖春意回神,黑白分明的大眼顺着门口缝隙望去,只见黑乎乎的一片,揪着小手迟疑而入。
扑面而来是淡淡檀香,光线很暗,门窗紧掩。
四周书架整齐序列,正中央靠墙位置是一张宽大书桌,白锦桌布,流苏及地。
“伤好了?”东浓熙手执翠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练着字,淡淡的问道,眼神专注的盯着笔尖,手指微颤。
“回王爷,已差不多了。”肖春意低着头站在身侧,声音是懦懦轻柔的。
东浓熙看着她脑袋的发璇儿,沉声道:“见本王不必在乎礼节!”
肖春意听来抬起了头,一瞬间猛地怔住了。眼前人,白纸若曦,玉骨冰肌,琥珀色凤眼不温不火,妖而不饶,只一眼便使人无法自拔贪念。
“本王好看?”东浓熙轻挑剑眉。
肖春意暮然红了小脸,点了点头。东浓熙熙温抿薄唇,美人,在他眼里是贬义词,美并不是高傲的资本,反而是灾祸之源。
“可会写字?”他把手中的玉笔递到她面前,肖春意看着摇了摇头。
东浓熙剑眉微蹙,修长手指持玉笔,指甲圆润饱满,一张宽大的宣纸上全是‘雪姬’二字。
肖春意专注的瞅着,心脏‘砰砰’杂乱无章的跳动着,几欲跳出胸口。
看着他长长睫毛微颤,像极了蒲扇,心底隐隐宛如一汪陈酿已久的湖水,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层层涟漪荡漾开来。
“听陈旭言论你是晋阳人士,可是雪暮卿送来的侍女?”
雪暮卿?她心头一凛,未曾听闻过这名字,回想起往昔张妈所言:官家若是看中尔等才艺留于府中,可享荣华权贵。
莫不成,雪暮卿是戏班管事名讳?侍女可是收之为婢的意思?踌躇半晌,方觉如此,故而点了点头。
东浓熙闻言霎时嘴角一抹冷笑,他当平凡女子怎可有那等骨气,原来是训练出的棋子。
房间内,寒流涌动,明明已入春,站在一旁的肖春意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不便多问,只得附和憨笑。
突然西面窗户破开,一个黑影眨眼便出现在书桌前,肖春意心头一惊潜意思的挡在了东浓熙面前。
待看清来人居然是陈旭她才送了口气,抚着胸口,见二人都怪异的看着她,自觉出了丑,尴尬的退到一旁。
“王爷,看这个”陈旭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
东浓熙接过,看一眼便蹙起了剑眉冷声问道:“哪来的?”
陈旭看了眼肖春意,见王爷未让回避,才缓缓道出,“细作飞鸽传书,未查明出处!”
东浓熙把纸条紧紧的握在手里,骨节森白。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字——皇上,琉璃已故。东浓熙脸色铁青将纸条扔在地:“彻查,尽快处理!”
“遵命!”陈旭行了礼,又似鬼魅般瞬息消失在房间里。肖春意心中又一次对这东贤王府多了分认识,暗卫武功高强。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贤亲王府中会有皇上的细作,虽然贤亲王与当今皇上不是同一生母,但好在也是亲兄弟啊!
安庆王朝是刚建立的王朝,上一代君王东启皇帝推翻了天离王朝的统治更改朝代为安庆,可惜东启皇帝也就是东浓熙的爹登基三年便病逝了,继而太子东临即位。
众所周知安庆王朝有七位王爷,其中六位王爷都手握兵权或是朝廷大臣,唯独东浓熙贤亲王不是,外界传闻贤亲王身体嬴弱不宜处理朝廷要事。
但贤亲王对下属确是残忍至极,曾一怒之下将跟了他三年的侍卫千刀凌迟,然后挂于王府院后的大槐树直至尸体风干。
贤亲王是诸多王爷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却是脾气最喜怒无常的主,贤亲王而今十七岁已做了六年王爷,这六年来王府的侍卫扈从换了一批又一批,大多都被他处死了。
贤亲王生母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便自缢亡故,从小可谓舅舅不亲姥姥不爱,好在传言当今圣上很疼爱这个弟弟。
让肖春意费解的是,既然疼爱为何又派细作来查探贤亲王的动向?
“在想什么?”东浓熙问道,方才肖春意猛然挡在了他面前,对这雪暮卿送来的棋子又多了丝认可。
肖春意回过神来,浅浅笑意摇了摇头:“王爷,天色已晚,奴婢该回去了。”
“无妨,陪本王用膳后再回。”东浓熙合上一摞摞被写满‘雪姬’二字的纸,转身往门口走去,肖春意紧随其后。
此年,东浓熙十七,肖春意十二,东浓熙高了她太多,她只能及其腰际。
春日酉时,斜阳西下,片片橘红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际,顺着王府的房沿望去,太阳还不舍得露着一小半脑袋,好似有一张大手拉着缓缓沉溺。
月牙儿已经成半透明的眼色悬挂当空,最终天色渐暗,清冷月华驱散了所有明媚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