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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生》是一首古老的曲子,带着无穷无尽的悲凉,和沉痛地哀伤,而悲鸣处,令人窒息,是那种压抑中带着撕裂般的痛,闻之教人生不如死。
曲子悲凉,对吹奏之人,更是要求很高,因此,这世上几乎很少人会选择去吹这首《乌生》,毕竟一旦没有吹奏好,达不到曲子真正的意境,便有可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是哪个混账东西敢打扰本公子睡觉!”箫声一起,不一会儿,离苏家船只最近的那画船,便有了动静,一个衣衫不整的世家公子,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大喝道,“大早上的,吹什么鬼哭狼嚎的曲子……”话至一半,当看到站在云雾中的女子,骂声便戛然而止,他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觉得她一人站在船头,是那么的孤寂与落寞,仿佛这世上的一切,与她无关,而她,只是个过客。
“她是谁?”这名世家公子看痴了眼。
“一个让人永远都猜不透的女子。”画船内,另一个世家公子温吞的声音接着悠悠地响起,“高兄,既然醒了,我们就继续喝酒。”
江上云雾遮远山,水波逐流,寒风渐起。
“苏二小姐,要不要属下去一探究竟。”手持长剑的娄天,一脸恭敬,原本他对浔阳王妃要他保护这个苏家的二小姐还是有些微词的,但这几日与这位二小姐相处下来,却发现这位苏二小姐行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还有几分男儿之风,而且,苏家的大船每到一个州县,她都会做谨慎地安排。一起南下的船只虽多,但与苏家行同一条水路的,有六只大船,其中四只是世家望族的画船,但唯有那只离得最近的画船,仿佛是有意跟着他们似的,他们停,那只画船也停,从会稽郡,到现在的松阳县,几乎跟了一路。
两只船的距离并不远,若娄天要过去,以他的武功,也不是什么难事,苏谨心制止道,“不用了,他们应该没恶意。再过会儿,松阳县就该到了,我们就在那里下船。”
松阳县是处州府的治下范围,而林家的府邸在处州府的括苍,若去括苍,取道松阳县最近。
“姐姐,到了啊。”此时,范弋楚打了哈欠,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嘟囔道,“以后小爷再也不乘船了,摇摇晃晃的,快把小爷给摇晕了。”
“也不知当初是谁吵着要乘船南下,不乘船,就跟我闹少爷脾气。”苏谨心一手拿着紫竹箫,一手推了把范范,“快走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二小姐,要早些回来啊。”苏天华一边吩咐人搬运船上的茶叶,一边道,“我已经吩咐人在渡口准备了马车,等会儿你们可以乘马车直接入城,耀弟那里我也去打招呼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现在到了他的治下,他这个县令大人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多谢天华堂兄的好意,谨心还有要事在身,天耀堂兄那里就不去了。”苏天华不说,苏谨心还真忘了,堂兄苏天耀是这松阳县的七品县令,不过她跟苏天耀结了仇,这苏天耀不为难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要他出银子招待她,怎么可能。
苏天华有些失望地道,“那好吧。”
“天华堂兄,这一桩生意就交给你了,有劳了。”苏谨心略一屈膝行礼,吓得苏天华忙回礼,“二小姐言重了,这是天华的分内之事,不敢当。”
下了船,有两辆马车候在渡口旁。
秋荷扶着林氏上了前面的一辆,苏谨心、范弋楚、巧兰坐后面的一辆,娄侍卫与几个苏家的护院家丁骑马随行。
马车疾驰,很快进了松阳县城。
咚咚咚……人来人往的松阳县城内,一阵锣鼓响起。
“诸位百姓听着,谁若发现形迹可疑之人,需立即到松阳县衙告知苏大人,否则,严惩不贷!”
咚咚咚……
苏谨心下了马车,走了几步,才看到是县衙的官差一边敲着锣鼓,一边在大喊,而在这些官差的中间,是一顶青色的官轿,三班衙役两旁护卫,威风凛凛。
“呸,贪官!”
人群中,苏谨心听到有人朝官轿里的县令大人一声唾骂,随后,这唾骂声,便再也没有停止。
苏天耀在松阳县当县令,一向喜欢巧立名目,征收各种苛捐杂税,还喜欢纵容手下,强抢民女,鱼肉百姓,苏谨心多少是有所耳闻的,这会儿亲眼看到,还听到松阳县的百姓一个个低声咒骂苏天耀,心中有些幸灾乐祸,不禁出声道,“确实是个贪官。”骂得好。
“姐姐,谁是贪官!”
苏谨心说得低声,但范弋楚却大声嚷了出来,这一嚷,哪能不被县衙的官差听到,“大胆,你敢辱骂县令大人!”就不由分说地围了过来。
“他是贪官,小爷为何骂不得!”苏姐姐说是贪官,那这个县令大人肯定是贪官,因有娄侍卫在,范弋楚又一遍遍地大声骂道,“贪官,贪官,贪官……”
在场的百姓吓得倒吸了一口气,也却个个佩服范弋楚,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量,敢仗义执言,难得。
范弋楚一喊,深受苏天耀欺压的松阳县百姓也跟着喊了起来,“贪官,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