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苏谨心,一袭白衣,更衬着他天人般的姿容,清雅如仙,不可令人逼视。
这世间,恐怕也就云公子一人,无需任何言语,只需那么静静地站着,他周身散发的淡漠疏离之气,足以让世人下意识地心生惊惶与局促不安,生怕亵渎了这高高在上的谪仙。
玉冠束发,白色的丝质冠带垂在两旁,玉冠上镶着一颗宝石,泛着晶莹之光。披在身上的白色大氅,是数十位江南百里挑一的绣娘花了整整一个月精心编织的千羽,而系在腰间的玉玦,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上古名玉,价值连城。
玉带缠腰,足踏云靴。
幽深的眸子,望不见底;冷漠的气息,久久未散。
“娘,是云公子啊。”谢家的那位刁蛮小姐扯了扯身旁的谢夫人,一脸娇羞,云公子果然如世间传言那般,相貌清俊,宛如谪仙,唉,为何就不是她的夫婿呢。
不止谢小姐看得双眼都直了,在场的一些世家小姐也都看得几近痴迷,更别说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她们何时见过一个贵公子能长得这般俊逸,简直就不似凡尘中人。那些个深受礼法教诲的世家小姐们,大多还是矜持的,故而,她们不能像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一样,大大方方地看云公子,只能偷偷打量着,这苏二小姐当真是好命啊,竟可以嫁给云公子。越看,她们就越羡慕苏二小姐,心中更巴不得苏二小姐早点死,那样她们才有机会嫁给云公子。
“谨心,拜完佛了吗,我来接你。”寡言的云公子,终于开了一句金口,然而就这么一句毫无情绪波动的话,却让在场所有未出阁的女子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芳心碎了一地,谪仙般的云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还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天理何在啊。
“二小姐,姑爷真是体贴啊。”巧兰嬉笑道。
体贴?她可不觉得,没看到在场的这些女子一个个嫉妒地盯着她,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似的,若他体贴,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苏谨心心中腹议,走了过去,随口问了他一句,“远之,你不进来拜一下吗。”
“你拜佛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替为夫拜一下。”在苏谨心靠近的那一刻,云公子周身的冷漠之气倏地散去,嘴角勾起了戏谑的笑,虽极浅极浅,却亦惑人心神。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可以装谪仙装了这么久,还不被人起疑,更可恨的是,任她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人肯相信她所说的话,就连她的贴身丫鬟巧兰,一听她骂云公子腹黑,是假谪仙,只当她是在跟云澈打情骂俏,真是气死她了,苏谨心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我向佛祖祈求云公子您日后能够如花美眷在怀,百子千孙绕膝。”最好他纳十个八个妾,生一窝的不肖子孙,让他们天天斗,家无宁日。
“娘子真是贤惠啊。”云公子低低笑着,却有些咬牙切齿。
天,云公子笑了,她没看错吧,云公子竟然会笑,一个世家小姐惊得张大了嘴。
云公子笑起来的时候,好温柔,又一个世家小姐看着面红耳赤,痴了般。
穿着粗布衣服的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更是双眼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云公子,心道,若能朝夕陪在这样的贵公子身边,为奴为婢都愿意。
“范范,跟姐姐走。”苏谨心牵起范弋楚的手,从云公子的身边走过,连正眼都没看云公子一眼。
“公子,未来少夫人似乎不待见您啊。”云喜嘻嘻笑道。
云公子低哼了声,吓得云喜忙改口,“不,不,是少夫人她害羞了,所以见着公子就躲了。”
苏谨心听到云喜的话,险些脚下一滑,害羞,本小姐怎么不知道自己还会害羞。
“苏谨心,你把小爷的手都拽疼了。”范弋楚撇了撇嘴,小声控诉道。
“喊姐姐。”虽然不在苏家,但小心点总是对的,苏谨心狠狠地敲了下范范的头,佯装斥道,“再没大没小地喊我名字,小心我把你丢到临安书院去。”
“不要。”范弋楚当即吓得脸都白了,“姐姐,范范错了。”
苏谨心知道,范范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对严夫子却是怕得要命,不过这严夫子为人卑鄙,手段也残忍,竟可以纵容手下对顾小六做出那等事,简直是枉担了大儒之名,就他那样的德行,还可以当临安书院的山长,也不知云澈心里是怎么想的。
郑夫子是云老太爷暗中扶持的临安书院的山长,如今死了,到底是自责而以死谢罪,还是被人逼死的,这或许,又是一个永远都要深埋在地底下的谜吧,苏谨心心中暗叹一声,其实,她在庶姐苏谨妍说云澈纳郑雪莹为妾时,她就想过,云澈之所以迫不及待地纳郑雪莹为妾,面上是照顾恩师留下的女儿,但真正的原因,应该跟郑夫子的死有关吧。
“云喜,路上滑,你抱着范范。”出了灵隐寺,云公子看着石阶上的积雪,富有深意地道。
“云师叔,我不是小孩子,明年我都十岁了,我能……”自己走。范弋楚未完的话,被云公子一瞥,只能生生咽了下去,小爷都快十岁了,还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