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寻常的世家小姐,一看到有四、五个虎背熊腰,穿着公服的官差来势汹汹将她围住,只怕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哭哭啼啼起来,但苏谨心没有,她的脸上依然是眉间淡淡,毫无任何的惧意,这一幕落在院中所有的人眼里,皆是吃惊不少,尤其是苏大爷、苏四爷等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苏家的这个最尊贵的嫡女,实至名归。
“天耀堂兄,念在我们是同宗血脉至亲的份上,本小姐奉劝你一句,你寒窗苦读十余年,得来功名不易,倘若因今日之事而弄得丢官罢职,可得不偿失啊。”这天真冷啊。
苏谨心冰冷的素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丝绦,她的声音不紧不慢,看似肺腑之言,却是暗藏玄机,毫不示弱的争锋相对。
巧兰看到自家二小姐似乎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狐裘中,清瘦的身子,在寒风里,也是微微颤抖着,心中着急,二小姐素来最怕冷,点了一屋子的炭火,二小姐都嫌冷,更何况是站在院落中这么久,因此,在刚刚不久,巧兰就悄声吩咐身边的小丫鬟从屋内再给二小姐捧一个鎏金缠藤纹饰的小手炉出来,来代替被二小姐摔坏的紫金小手炉,可现在二小姐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围住,她怎么进得去。
这耀少爷怎么一点亲情都不顾,二小姐好歹也是他的堂妹,他居然翻脸无情,要置二小姐于死地,巧兰抱着暖和的小手炉在一旁急得直掉泪,老爷明哲保身,夫人又疯了,就连最疼爱二小姐的表少爷如今也不见了踪迹,怎么办,谁来帮帮她家二小姐。
“苏谨心,你放肆!”苏天耀自从考中了进士,当了官,就被苏家人一直高高在上的供奉着,那些阿谀奉承,更是把他捧上了天,久而久之,苏天耀就变得很自负,认为光耀苏家门楣的,只有他苏天耀一个人,而别的苏家人,都是在拖累他。
身披银鼠的大氅,系银带药玉,苏天耀相貌堂堂,一声叱喝,更显官威十足,“你屡次败坏我苏家的门风,使得我们苏氏一族在临安城内声名狼藉,三叔虽不舍得罚你,但这个苏家,可并非三叔他一个人的。”说着,苏天耀朝苏老爷一揖,“三叔,为了我们苏家,侄儿今日不得不大义灭亲,若有得罪您之处,还望您念在侄儿是为苏家着想的份上,原谅侄儿。”
苏谨心这个黄毛丫头竟敢威胁他,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苏天耀心中嘲讽,一个足不出户的世家小姐,能把他怎样,再说,三叔到现在都没出声阻止,想来是要放弃这个嫡女了。
“耀儿,你三叔是个明理的人,他知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苏家,又怎么会怪你。”苏大爷当即一唱一和道。
“我们苏家上下百余人,若再加上远房的族亲、旁支,那就更多了,可绝不能因一个天煞孤星而都白白搭上了性命。耀儿,赶紧让他们把这个灾星绑了,若出了事,四叔给你担着。”苏四爷刚刚被苏谨心诬陷为奸夫,早已怀恨在心,这会儿见苏天耀出动了县衙的官差,心下大喜,忙催促苏天耀将苏谨心绑起来处置了。
“绑了,将她绑了!”
“祸根不除,我们苏家难安!”
“绑了她,绑了这个天煞孤星!”
……
苏四爷一煽动,在场的苏家人又开始叫嚣起来。
然而,苏老爷却选择了沉默,即使扶着他的梅姨娘在他耳边,低低哀求他出手相救苏谨心,苏老爷都没吭一声。
苏老爷不救,但一旁的苏娉婷却怒火上涌,插腰,破口大骂道,“苏天耀,你个混账东西,你在松阳县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也就算了,现在竟欺压到自己堂妹头上了,老娘告诉你,今日个你敢动你堂妹一根毫毛,看老娘不打死你!”
苏娉婷个子虽小,但力气却大,她从李暮舟身边走过时,差点把文弱的李暮舟推倒在地,“滚开,都给老娘滚开!”还未走近这些县衙的官差,苏娉婷就已经脱了脚上的绣鞋,朝这些县衙的官差一个个地猛拍过去,“打死你们这几个不长眼的,老娘打死你们!都睁开眼瞧清楚了,她是我们苏家的嫡小姐,谁敢冒犯,老娘就要谁的命!”
三哥这个窝囊废,连自己的侄儿都怕,得罪苏天耀这个当官的侄儿,大不了就是到他管辖的松阳县的大牢待几日,难道苏天耀这混账东西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这是哪来的泼妇啊。
堂堂临安城的苏家,竟还有个泼妇。
太可怕了!
这些个抱头鼠窜的松阳县的官差,先是看到苏娉婷的那张长满麻子的脸,几乎作呕,再是见这个穿着华贵衣服的丑妇,耍泼似的,拿着绣鞋对他们又追又打,可怜这些平日威风凛凛的县衙官差,哪见过如苏娉婷这般的悍妇,除了躲闪,再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当然,也不是他们打不过苏娉婷,而是苏娉婷毕竟是他们县令大人的六姑母,看他们大人的态度,似乎对这位凶悍的六姑母也忌惮三分,故而,这些县衙的官差就更加不知所措了,不能还手,那就只有躲了。
“二小姐,您赶紧暖暖手。”巧兰趁机把鎏金缠藤纹饰的小手炉塞到苏谨心的怀中,虽然她自己心里也万分惧怕,但还是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