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身为世家望族的闺中小姐不可以动手打人的,她苏二小姐就打了,怎么样,苏谨心手拿紫竹箫,手下不留情,直接打在了云喜的身上,知道云公子与郑雪莹两情相悦是一回事,但她接受不接受却是另一回事,云喜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嘴中还不满地嘟囔道,这未来少夫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啊,若将来公子娶了她,岂不等同于娶了一只母老虎回府,日日受欺压。
“这世上的男子,又并非只有你家公子一人,听说临安书院青年才俊无数,呵呵……”
苏谨心一声轻笑,吓得云喜几乎快要哭了,未来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呜呜,不会是要红杏出墙吧。
苏谨心拂袖一甩,潇洒地朝着原路出去。
云喜想拦,又不敢拦,而且也拦不住,这位苏二小姐一固执起来,连公子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他。
呜呜,怎么办,他是跟,还是不跟啊?
云喜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除了北边云公子住的几间学舍,剩下的几十间学舍是紧紧挨着的。
“好累啊…”
“是啊,郑夫子竟然让我们打扫那么多石阶,本公子的腿都走不动了。”
“滚,本公子就不累吗,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拿扫帚,万一让我家那公正严厉的大哥知道,本公子丢了我们秦家的脸面,被罚去扫石阶,非得剥了本公子的皮……”
远远的,苏谨心就听到几个书生的抱怨声,其中一个的声音还挺耳熟,应该是秦家的那位二公子秦怀显。
循着声音,苏谨心悄悄地尾随而去。
这苏二小姐想做什么?云喜一脸不解,忙紧跟着苏谨心。
那几个蓝衫长袍的书生,结伴而行,秦怀显走在前头,与那些书生分开后,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学舍,倒是去了另一处地方。
苏谨心一时好奇,朝云喜噤声,继续跟在秦怀显的身后,秦怀显似乎走得很急,应该是有要事吧。
学舍的后面,是一座小山。
小山上,淡粉色的曼陀罗花,开遍。
据说,越是美的花,就越有毒,这曼陀罗就是。
“六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每次闯祸都是我们几个扛着,你自己倒撇得干净!不行,下回郑夫子若再问起,我一定要把你供出来,我们兄弟要有难同当才是。”秦怀显走到一棵繁茂的苍松下,对一位背靠着苍松浅眠的男子,埋怨道。
男子如墨的长发,只用一支玉簪子束起,还有几缕却随意地垂了下来,尽显风流不羁。
“酒呢?”
男子低沉的嗓音,有着醉人的甘醇。
是顾小六。
顾小六果然认识秦怀显!
苏谨心敛眸,刚刚她在临安书院的门口,看到秦怀显系在腰间的那块独山玉,她就猜到了秦怀显与顾小六的交情不一般。那块南阳独山玉,是大姑母送给顾小六的生辰之礼,只不过顾小六从来对这些名贵的玉石珠宝不屑一顾,那时她还见他拿在手中把玩,但几日后,那独山玉却不见了,当时她也并没有多少在意,毕竟顾小六一郑千金,什么稀罕物到他手里,都是一样的。
苏家与秦家是死对头,而苏家云栖那处山庄的上万株毁坏的新茶,全是从秦家买的。
若顾小六一开始就认识秦怀显,那么,他在这场皇商相争中,到底有没有出手?
顾小六,我该相信你吗?
苏谨心不在乎苏家失势,从此在临安城湮没无闻,但她在乎的是,顾小六在这起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若这个世上,连顾小六都在骗她,试问,还有谁,是可以值得她去相信。
“顾六哥,你都已经醉了好几天了,再喝下去,我怕夫子那里瞒不住。”秦怀显将藏在袖口中的酒,递给顾衡毓,“不就一个女子吗,若顾六哥喜欢,小弟马上去找十个八个过来,要什么样的都有。”
“是啊,不就一个女子吗。呵哈哈……”顾衡毓拿起酒,直接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随后,踉跄地起身,来到苍松下的一块大石旁。
大石上,铺着几张宣纸。
啪……酒壶落地,摔成了碎片。
顾六公子手执玉石而制的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买花载酒,几孤风月,朱槿倦花容;拥香衾,枕函花,浓睡觉来惊好梦,烟波两茫茫,唯有风满袖……
“顾六哥,你也看开些吧,这世间啊,情字最烦人,别说你,就是那谪仙云师兄最近也动情了,啧啧,你不知道,刚刚我在打扫石阶的时候,就看到云师兄带了一个小公子进书院,呵呵……虽然那小公子是一身男装,不过小弟我常年跟着六哥你混迹烟花之地,是男是女,还是一眼能认得出来的,我猜想,那小公子八成是个女的,唉,你说云师兄也真奇怪,放着美若天仙的郑美人不要,怎么带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来书院,他这是要做什么……”秦怀显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却未发觉,拿着笔在宣纸上写字的顾六公子,忽然停了手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