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心回到别院时,她的白湖绉裙、白底绣鞋上都沾了泥土,伸手一抚头发,竟然还有几片翠竹叶夹在发间,不用照铜镜,她都知道此时的自己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丢人啊,而且还是在谪仙般的云公子面前。
也不知她的这副摸样落在云公子眼里,他会怎么想。
下回,她该怎么见他!
捂着依然发烫的脸颊,苏谨心泄气地一脚踢开门,却把提着灯笼站在房门口的巧兰吓了一大跳,“二小姐,这么晚,您去哪里了,担心死奴婢了。”
二小姐不会遇到坏人了吧。
衣服脏了,头发也乱了,拿着灯笼近前,巧兰还发现她家二小姐脚上的绣鞋还少了一只,“二小姐,奴婢该死!”若二小姐有个闪失,她万死难赎。
“小声点。”吵醒了别院里的其他下人,她这个苏二小姐的颜面何存啊,为了见一个男子,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毫无世家小姐的端庄静雅,若再让山庄的那些管事知道了,指不定心里要怎么笑话她呢。
苏谨心噤声,赶紧拉着将要哭出声的巧兰进了屋,并关上了房门。
“没事,只是刚刚见到了一个人。”苏谨心将在翠竹林中遇到云远之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巧兰。当然,偷看云公子沐浴这一段,自然不能说,否则巧兰这丫鬟还以为她家二小姐是个色中饿鬼,连男子沐浴都不放过。
巧兰既然是苏谨心的贴身丫鬟,苏谨心也没想要瞒着她,再说,反正迟早要知道,说早了,主仆两也能合计合计,总比她自己一人孤军奋战强。
“云公子,可是临安云府的云公子?”巧兰惊得掉了手中的灯笼,显然是被她家胆大妄为的二小姐吓得不轻,震惊过后,巧兰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小姐,云公子是否叫远之?”
这一下,换苏谨心惊讶了,“你知道?”巧兰跟她一样足不出户,如何得知云公子的字,便是远之。
巧兰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奴婢曾听二小姐在睡梦中喊过‘远之’,不料,竟是云公子。”
巧兰不知道苏谨心是再世为人,故而她觉得苏谨心在睡梦中会喊云公子,那缘分就是命中注定,她家二小姐与云公子是天赐的良缘。
这上苍是托梦给二小姐,给二小姐寻了如意郎君啊,巧兰欣喜道,“奴婢恭喜二小姐了!”云公子俊容绝美,宛如仙人,品性纯良,更是举世难寻,二小姐若嫁给云公子,自然是最好的。
苏谨心脸上泛红,她以为自己隐藏地极好,想不到在睡梦中,竟自己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让巧兰等几个丫鬟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说,除了巧兰,那晴兰、芷兰也知道了。
每晚替她守夜的,就这三个贴身丫鬟,旁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晴兰与巧兰不知道云公子的字,但芷兰肯定知道,云府公子,名澈,字远之。怪不得今日在马车上她半真半假地说要追云公子时,芷兰不仅不觉得奇怪,反而与她暗中附和,极力赞同她的决定。
这三个丫鬟,竟跟她这个小姐耍起小聪明了,苏谨心又羞又恼,瞪了巧兰一眼。
“二小姐您别生气,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巧兰吓得忙跪了下来,害怕地不敢再抬头。
苏谨心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自己的心事被几个丫鬟知道,面子上挂不住,“起来吧,先去打盆水,再把芷兰与晴兰也喊过来,本小姐有话跟你们说。”
虽然接下来的举动可能有些惊世骇俗,但她苏谨心决定的事,谁也别想阻拦她。
云远之,她这一世嫁定了。
“是,二小姐。”巧兰战战兢兢地出了房门。
随后,打了盆端进来,替苏谨心简单梳洗了一下。
跳跃的烛火中,苏谨心一袭水蓝色撒碎花锻罗裙,裙摆上绣着一朵朵精致小巧的腊梅,凤凰展翅的白玉长簪斜插发间,她就端坐在花梨木椅上,刚沏好的明前茶就捧在她的手心,还冒着热气,茶香四溢。
苏谨心用茶盖轻轻地拨开茶叶,呷了一口,抬眸,然后扫向眼前的三个贴身丫鬟,“你们不是不觉得本小姐就与那刘小姐一样,追着那一场虚幻,是在痴人说梦。”一个姿色平平的世家小姐,要得到云公子的青睐,别说这三个丫鬟,就是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怎么可能,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巧兰、晴兰、芷兰三人面面相觑,也因苏谨心的话,个个心中震惊。
“本小姐就这么不堪,配不上那云公子?”眉间浅笑,却带了威严。
“不,二小姐,奴婢们是在想,该如何助二小姐您达成心愿,与云公子共携白首。”芷兰在三个丫鬟中年岁最长,也最懂得察言观色,她见苏谨心对云公子心意已决,忙道,“如今既然知道云公子人在五云山上,那就好办多了。”
巧兰一向唯苏谨心之命是从,也对她最忠心,“二小姐,奴婢在想,您要不要对云公子来招欲擒故纵…”
“可是等二小姐的欲擒故纵见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晴兰虽胆子小,但人却聪明,“二小姐是要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