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有些惆怅的。
由纪这么猜测。
也只能是猜测了,因为路途中,三个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但即便是这样,由纪也可以猜得出来,去见六花的父亲,可能并不是寻常的方式。甚至很有可能,对方已经不在人世了。
亲人去世是什么感觉呢?
由纪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却又感觉自己好像能体会到这种心情。对她而言,那不是刻骨铭心的悲痛,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愤怒,却像是那杯中用茶渣泡出的苦茶,无论品多少遍都是一样的苦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体会,但就是感觉自己应该经历过这种心路历程,尽管已经找不到有关的记忆。
而对于高中毕业那年整个人生彻底重来这件事情,由纪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只保留了截至十八岁的记忆,才会产生自己高中毕业时穿越的错觉,但是这没有什么好计较的,重要的是,她永远地告别了自己曾经的家人与友人。
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这种感觉,和亲人去世是有那么点共通之处的。
她一直觉得六花这个样子只不过是中二病没有毕业而已,迟早会自己明白过来,但是现在却感觉自己似乎猜错了。
……富樫君。
所以她开口,看向前面的勇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有些踌躇:
六花她最近……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
勇太摇头,也是有些无奈的模样。他行走时迈步拖沓,像是因为思考什么所以速度不快,此时有由纪发问才好像从个人思维空间中走出来:
她什么都不肯说。
得到这种回答的由纪紧了紧刚才回去拿上的外套,点头:
看来是打定主意烂在自己心里呢。
……的确。
勇太一想到这一点,觉得自己也有些情绪低落,所以声音也没什么力度。
他们这样无言地走着,直到最后,十花停下了脚步。
也正如由纪所猜到的——
他们走到的地方是公墓。
此时,六花家中,森夏和凸守他们则已经从沙滩上归来。
真是的,居然就那么跑掉了,最开始到底是谁吵闹着要玩个够的啊……
森夏颇为恼火地看着被丢在一边的一堆潜水用具,这些东西本来是由纪带过去的,现在变成了由她带回来。
啊……好痛,全身都好痛deth。
而浑身被晒得通红的凸守则是躺在地上哀叫,同时想办法让自己的皮肤不碰到别的东西。
真是的,谁让你这家伙不涂防晒霜就在外面疯玩的?
回头看向凸守,森夏边责怪道边从水盆里拿出毛巾拧干,放在凸守的额头上。同时想要帮忙看一看情况,但是却发现自己貌似多虑了。
……没关系,因为刻印也已经完成了deth!
因为她刚打算看看情况的时候,凸守正指着肚子上的魔法阵,那一块魔法阵还是本来的肤色,而周围的皮肤则已经在太阳的曝晒下颜色变深,从而组合成了想要弄出来的图形。
可以想象,在去沙滩之前凸守就已经用黑色胶带之类的物品在那一块皮肤上贴好,进行了日光浴以后又把那一块的胶带揭下来,从而完成了这项工程。
而茴香则又换上了来时的白色裙子,手上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这个是给我们的哦。
她看着盘子上的点心,却因此而让膝盖撞在了凸守的肩膀上。
哇啊!
本来还坐得笔直的凸守顿时疼到站了起来。
对……诶,这个是?
茴香本来是打算道歉的,但是道歉的话才说出一半就看见凸守背上的几个字以后却愕然出声。
那几个字是笨蛋守,同凸守的魔法阵是用一个原理弄出来的,因为她穿的衣服刚好露出后背,所以笨蛋守几个字格外显眼。
怎么样,完美吧?
森夏坏笑着说道,然后转到凸守身后欣赏自己的杰作。
嗯……的确是呢……
茴香端着托盘,在森夏也背对着她以后又愣了一下,接着苦笑道。
因为森夏的背后同样也有几个字,上面写着冒牌大人。
距离现在正好三年了。
十花看着墓前不断升起的青烟,小声道。
当初六花太小,所以爸爸说先别告诉她,所以对于六花来说,爸爸的去世是那么突然,并且毫无预兆。
勇太与由纪都在墓前闭眼合手,认真地祭奠着,却也在听她诉说。
或许是因为这个,所以直到现在她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到这里来。
这么说着的时候,由纪能够感受到那其中所藏有的无奈。
……你们的母亲呢?
勇太站起来后,这样问着。
把我们放在娘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