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一棍子下去,不但打晕了张四柱,也震住了院里院外的所有人。
谁又能想到,平时看上去娇娇弱弱的红豆,不言不语的红豆,居然下手这么狠呢?
短暂的静默后,张氏率先反应过来,“嗷”的一声甩开了李海,扑到张董氏身上,哭嚎着叫娘。
张三柱完全被红豆方才的狠戾吓着了。我的个娘诶!这种女人比自己老娘和妹妹还彪悍,可有谁能消受得起呦!刚刚那些个不入流的小心思,此时已经消失殆尽。
张二柱是张家兄弟几个中心眼最多的,自打进了李家庄,他就没说过话。原本他以为仗着自家在周围的名声,怎么也不能吃了亏去。哪里能想到,一个照面,兄弟胳膊被打折了,亲娘也不知道是吓是气的晕了呢?心里边瞬时转了多少个弯儿,双指一并,指着红豆骂道:“臭丫头,当着这么多人,你就能如此下狠手,可见是个心黑手狠的!你莫要以为我榆树村张家是好惹的,今日的事儿,咱们没完!”红豆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就那么站在院子里,红衣白裙,一头乌压压的秀发绑成长辫,随着冬日的风微微拂动。明明一张芙蓉般明媚的俏脸,却好像凝了一层寒霜,不怒自威。
“是啊,你们张家多厉害!张氏逼我带着幼弟一穷二白分出了家门,你兄弟又妄图打杀我的弟弟!我可怎么敢惹你们呢?”
红豆目光扫过众人,对李成福了福身,行了一礼,说道:“打人一事算是揭过。这些人擅闯私宅,意图不轨,还麻烦里正大叔将他们送到县衙里去。”
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惊。尤其李成,更是感到为难。按说,张四柱这个外村人跑到李家庄来闹事,还把小二打了那么重的伤出来,怎么惩戒也不为过。不过,一事归一事,张四柱是榆树村的人。再要深一步,那也应该是榆树村的里正来说了算。要是照红豆说的,李家庄直接把他送到县衙门里去,那可就伤了榆树村的脸面,往后出门,俩村人碰上也不好看。两个村一直和和气气的,为了一个张四柱,不值当闹成这样。
“红豆,先别说送不送衙门的话,先把人弄醒了再说!”赵达说了一句。他倒不是替张四柱担心,主要是因为那张董氏虽然混蛋了些,但到底算得上是红豆的长辈。且打人的也并不是她,要是由着这么晕下去,恐怕后边还有麻烦。
“对对,先把人弄醒了。”李成赶紧附和,叫李海,“愣着干啥呢?过来搭把手!”
他心里对李海很是不满。瞧瞧这闹腾的两边人,一边是他岳母小舅子,一边是他弟弟妹妹。男人做到这份儿上,窝囊死了!
李海心里也憋屈啊,这出去半天,回来就成了这样,他能怎么办?能帮谁?事情明摆着呢,四小舅子不对。他要是真说红豆的不是,那真是昧了良心。况且众目睽睽之下,他这张脸还想要呢。可他要是帮着红豆说话,张氏就不能让他消停了。
缩着肩膀过去看张董氏,也不知道她是真晕了还是装的,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看起来比张四柱还晕得彻底些。
“岁数大的人经不起,赶紧的,掐人中!就是掐鼻子底下!”李成多少懂些。
李海微微一犹豫,随后照着的张董氏鼻子下边下死劲掐了下去。
“哎……”倒过了一口气,张董氏睁开了眼,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缓过神,手指着红豆颤了几颤,要哭哭不出,要说说不出,就挣扎着起来要去抓挠红豆。
叶致远跨上一步,红豆手里棍子一指张董氏,厉声喝道:“你过来试试!还当我是任人揉圆搓扁的吗?”
“红豆,你不要太过分了!”张氏尖叫,“你不就是仗着县衙门里有靠山吗?我呸!你想的倒美!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
她跟疯了一样,拼命甩开了抱着她的李海,回头怒骂:“你个没用的玩意儿!从没见过你这么软怂的男人!丈母娘和小舅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不见你说一句话,你倒来拦着我!放手!”
张董氏也一边挠着李海一边哭喊:“没法活了呀,你老李家欺人太甚哪!姑爷,那是你妹子,你就不能说句公道话吗?”
一时张家带来的人要动手去教训红豆,李家庄的人也不能干看着人家欺到头上,跟着就有几个年轻的后生提了家伙事进来拦着。李成急的劝了这个拉不住那个,小小的院子里,乱成了一团。
屋子里小二因为吃了药,一直睡着。小三本来就睡得不安稳,此时早就被吓得醒了过来,小脸发白。水杏就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赵达家的一拍炕沿,怒道:“作孽呦!这帮没人心的东西!”
“够了!”叶致远突然间一声大喝,震得院子里众人耳朵都是嗡嗡的,渐渐停了手,安静下来了,目光集中在了叶致远的身上。
叶致远一身青布衣裳,看上去并不如何华贵。但是他身材高挑健壮,腰背挺得笔直,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杆枪。冷峻的眉眼,战场上淬炼过的杀伐决断,都让他有一种难言的气势。特别是脸上的那道伤疤,更是让这些乡下人不敢抬头。
他并不说话,而是看向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