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风走在前面不说话,水月夜有些心虚地紧跟着。忽地脚步一顿,墨如风转过身来,只顾埋头低走的水月夜一不留神便整个头撞在那结实坚硬的胸膛上。
“哎呦——”水月夜不满地抬头看去,见到那一双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又立马乖乖地低下头。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毛手毛脚的习惯?”微冷的手心覆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揉了揉,语气带着责备,还有那几年来只对着她的那一丝无可奈何。
见师父态度缓和,水月夜甜甜一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师父,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乖乖的不惹祸,今天我不该笑出声来,让师父没有面子。”
墨如风屈指弹她额头一下,“为师要面子作甚?只是……以后若师父不在了,你还是这副不知收敛的性子难免树敌……师父总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保护你。”那幽深的黑瞳在说这话时仿佛又深了几许。
水月夜不解,抬头看他,满脸委屈,连忙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撇嘴道:“徒儿会改的,师父不能不要我,我这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师父再不要我,我就真成野孩子了。”
“胡说,谁敢说夜儿是野孩子?!”墨如风眉头微敛,眼里狠光一闪而过,但只是短短一瞬。
“那师父刚刚才说不要我……”水月夜更委屈了,整个身子已经吊在了墨如风的胳膊上。
“……我只是说,如果有一天师父不在了……唉,为师不会不要你……”墨如风低头看她,伴随着低叹,道,语气难得的轻柔。
“当真?”听闻这话,水月夜一张小脸立马笑开了花。
“当真。”墨如风又叹了口气道。现在他也疑惑了,为何每次一轮到水月夜的事情,他都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这是十几万年来都没有过的。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察觉到他没有再生气,这小丫头便把手偷偷溜进了他的手中,他轻轻握住,感觉手心里包裹住的手跟他的大掌相比很软很小。
水月夜被墨如风牵着走向山腰的锦竹殿。偷偷抬头打量他,带着一丝疑惑。师父怎么心情欣赏起山上的风景了?可是,走山路很累人的。
其实墨如风哪是在赏风景,只是一时想事情想得忘记了乘风驾云,此时正双眼无神地看着正前方的草草树树罢了。蓦地,墨如风感觉自己手中拉着的小手往后微微一拽,这才记起身边的水月夜,转身看她,“夜儿,怎么了?”
“师父,徒儿走不动了。”水月夜小脸皱成一团,配合着揉膝盖的动作。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真像是劳累了许久的样子,可是墨如风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太了解她了,每一个动作,包括撒谎时的表情都一清二楚。嘴角微勾,带着别人从未见过的纵容,手臂微敞。
水月夜眼睛一亮,眼里溢满奸诈和得逞的笑意,欢呼一声,“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然后一下跳入墨如风的怀里,小手自动自地揽上他的脖子。
墨如风环住她的小身板,一转身,伴随虚空一阵扭动,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到了只有两人才可进来的锦竹殿。
“到了。”墨如风拍拍水月夜的后背,示意她下来。水月夜嘟嘟嘴,不甘愿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师父,我能不能偷偷告诉大师兄和二师兄你和徒儿的关系?”水月夜待站稳身子,眼睛直直望着他,边问边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脖子。
墨如风自然没错过她的小动作,剑眉微挑,“夜儿这是做甚?脖子怎么了?”
“因为师父太高了,我每次看师父都要仰着脑袋,所以时间一长脖子就发酸。”水月夜边拿眼角看他,便低声嘟囔道。
墨如风先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探向她的脑袋来回揉了几下,难得地呵呵笑了两声,“夜儿才十岁,自然与师父身高相差甚远,等到再过几年,夜儿便能长高许多。”见她小嘴微启,一句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墨如风却是立马黑下脸,低喝道:“不行,休想再服用催生丹。”
水月夜还未说出的话就这么憋死在喉咙里,只能不甘地哼了一声,然后乖乖坐等自己一点点长大,长高了就不用仰着脑袋看师父了,现在这样真是累得很。
“对了,师父,徒儿刚才的话你还没答应呢!徒儿到底能不能把您和徒儿的关系告诉菱月师兄和菱云师兄?”见墨如风朝内室走去,水月夜连忙在后面大声提醒道。
墨如风脚步微顿,接着继续往前走去,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淡淡的声音带着不容商量的口气传来,“暂时不行。”
水月夜小跑着跟上墨如风的脚步,见他方才变得柔和的脸瞬间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直纳闷,她又哪里惹到师父了?不过,晚上可以抱着师父睡觉,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大师兄,夜师妹真的没事么?墨仙君心里究竟作何打算?为什么让那丫头片子搬过去住?”吴菱月在屋子里来回踱着脚步,心中担忧水月夜的安慰,却看见薛菱云一脸淡然地在床上打座,心中郁闷至极。
“师弟,夜师妹会没事的,你放心。”薛菱云未睁眼,薄唇轻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