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有了居家旅游常备的小悲在旁指导,所长不再理会聒噪的凤四,宛若涓涓细流的目光带着潋滟水晕挪向棋盘,不住的在古老爷子和算命的身上来回打转。
西天上,绯红的夕阳宛若追求美人的天神,执着的将最后一缕阳光投注在百解的身上。昼夜交接、光影交错,流畅的光线在他姣好的下巴上溜溜一滑,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多一分太圆润,少一分则嫌尖锐,而松松挽在后脑只垂落几缕到下巴的长发,则为他一天到晚板得像副棺材盖的冷淡面容平添了些许柔软,令人忍不住想要拨开散发一观其如画眉目。
他闭着眼,睫颤如翼,眼梢处微微上吊,不禁让人幻想他一笑妖娆的模样,可他偏偏不苟言笑,他不笑,这层薄霜便成就了一股更为颠倒众生的风华妖冷。
我望着百解异常妖美的侧脸,发了一会儿呆,方才将目光落于战火酣浓的棋盘。纹坪上黑白错落、杀机四伏,蹲在旁边的所长,笑意盈盈,镜片后的双眸流光溢彩、波光粼粼。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前几日和办公室里某只肥书蠹的对话来。
自从光棍节遗案扫尾后,书蠹便和我日渐熟络起来,虽然它大爷脾气甚重,委实算不得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但元老到底是元老,又是吃书为生的,肚子里墨水颇多,故事经历更是精彩丰富。更妙的是,它常年待在碎纸机里,吃吃睡睡久了,难免寂寞无聊,再加上先前和惜字如金的百解共处,早就憋得慌了,如今好容易碰上个喜欢听故事的我,怎能不多交流交流?于是,有唤必应,时不时的还会主动找我聊聊天,八卦一番所里人事。
那天,我本是要从它口中套出所长全名的,岂料那老家伙眯起眼睛看了我半晌,看得我心头“扑通扑通”真以为它要向我揭破这个秘密的时候,它却“嘿嘿”一笑,以一句“知道了也不告诉你!”残酷无情的把我摔了回去。
我不到黄河心不死,从书画社弄来墨迹淋漓的书法,决定以利相诱,换个角度继续挖掘消息。
“咔吱咔吱,咕咚……咔吱咔吱,咕咚……”
黑胖黑胖的书蠹惬意的仰面躺在机底,挺着圆鼓鼓的肚皮,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咬着我殷勤递上的画纸,翘着的二郎腿还一颠一颠的。
我在碎纸机边蹲下,卖力的给它喂点心:“哎,你知”
“哎什么哎,叫我前辈!”我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它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我抹掉后脑勺掉下的汗滴,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前辈。”
“嗯?”他依旧闭着眼,只悠然从鼻腔里嗯出一声。
“夏少是不是也会占卦,而且占得比算命的还准?”
“你听谁说的?”
“唔,小悲说,如果一个一流的卦算师占不出某个人的名字,那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人的占卜术比这个卦算师更强。”
我简要的把我和乐枫、玲珑三人关于所长名字的无疾而终的对话在它面前复述了一遍,蠹打了个饱嗝,搁下手里未啃完的书页,徐徐道:“你是不相信小夏有如此能耐?”
“厄……也不全是。”
它斜睨我一眼:“我问你,ceo和部门经理哪个更厉害?”
“当然是ceo!”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蠹朝我翻翻小眼睛,伸手去捞方才搁下的吃了一半的书页,俨然一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的模样。
我犹自强辩:“可是,术业有专攻。”
“不发威的除了病猫更有可能是老虎。”它心满意足的舔舔指头上沾染的墨迹,接着说道,“不过,百解算不出小夏的卦,还有另一种解释,”它郑重的伸出一根手指,“他和小夏太亲近,卜卦之人是占不出自己或者与自己联系密切之人的命运的。”
“可是,他能算出小悲的……”
蠹再度翻了翻眼球,以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截过我的话头:“你觉得他们亲近吗?以你所见,除了小夏之外,还有谁离算命的更近?近到能让算命的交心?”
我顿时哑然。
百解的确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像面瘫,沉默寡言,你不说话他绝对不会率先开口,可以一闷就是一下午,而就算是我主动和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只除了对所长例外,那简直就是言听计从。
此刻,我站在纹坪前,回想着与蠹的这场对话,瞅瞅依然闷不吭声的百解,再瞅瞅同样目光在百解身上逗留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