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我二人面前停了许久,我跪地难受,稍稍动手揉了揉膝盖。
他这才开口,声音淡漠,低沉优雅。好听得像我爹在我娘忌日总吹的笙。“请起。”
我身体还未好,跪得太久起来的时候头晕了一阵,慌忙间扯住旁边同僚胡默的袖子才站稳了身子。
“小将军保重身体。”他这么说道。调转马头打马离去,广袖扬扬。
我看着他背影,转头认真对胡默说道:“七王爷真——真美。”
胡默被呛住了:“我以为你当年抢他回府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我回长安后我爹提起的华南屏这个名字。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这般人物都能忘记,小将军好记性。”胡默同我一起留恋看着那人背影。
“久病未愈,久病未愈。”我打哈哈。
胡默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小将军莫不是病到脑袋上了?”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抖了抖,慌忙转移话题:“世传华家南屏倾城色,江门行知绝世才,绝非妄言啊绝非妄言。”
我捋着袖子不再搭理他,我自然知道这话,而且也知道这话后边还有两句。
华家南屏倾城色,江门行知绝世才。
可怜倾城与绝世,一遇顽石再难得。
我爹给我取名如玉,如玉如玉却不是玉,所以那顽石自然指的就是我,我与江行知,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我暴殄了江行知这个天物,至今无论东门那瞎子说书先生还是民安坊的三姑六婆说起这段儿来,都唏嘘不已。
其实,我也一直惦记着给行知找个盘亮条顺******最好能念两句酸诗的姑娘,免得再耽误他。所以,我委实冤枉得厉害。
不过,说来我黑锅背的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路上我没直接回家,在宫门口找到等我的赵青衿,和他一起骑马去了太医院。
我直接把缰绳扔给赵青衿,跟门口侍卫打了招呼就直接进去,院子里晒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我朗声叫道:“顾盼兮你给老子出来,你他娘的今天再不换了爷的药方老子就拆了你的药房!”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来平常捧着药材匆忙奔走的小学徒都没有,我这才觉得不对劲,往侧院走去。
刚进拱门,我就傻眼了。
学徒和太医们跪了一地,地上是各种各样药材,看起来是在一边筐子晒着的,结果被人打翻。
院子正中央附手站着一人,几率青丝垂在颊边,能看到他高挺白皙的鼻梁和低垂的眼睫,紧抿着的薄唇,只需一个侧脸,浓烈美丽得倾国倾城。
我万万没想到又再次相见,跪下行礼:“见过七王爷。”
他侧过头看到我,琥珀色眸子里缭绕的薄雾似乎淡了一些,“小将军免礼。”他转头对周围的太医说道,“卿等好自为之。”语气冰冷。
所有人顿时抖了抖。
他转身离开,众人看着他背影消失,才陆续唉声叹气地起身。
顾盼兮看我一眼,小心翼翼捡地上的药,道:“看起来似乎不用小将军拆了我的药房了。”
我看顾盼兮脸色惨白,知道他心疼药材心疼的要命。我顿时打算开溜,生怕成了他出气的靶子。顾盼兮此人见不得他的宝贝药材有丝毫的损毁,我平时威胁拆了他的药房也是只敢说不敢做。
“我开玩笑,开玩笑。”我小心翼翼给他顺毛。
他不领情,冷哼一声撇过头不理我。我正打算转身跑的时候,他问我:“小将军可知七王爷来此所谓何事?”
“自然不知。”我不得已停下步子回答他的话。
他仔细看着我的脸,冷哼一声:“可怜倾国与绝世,一遇顽石再难得。”
“你……你这何意。”我不懂他什么意思,只不耐烦他又拿着歪诗出来念,“老子就乐意牛嚼牡丹不服气你咬我啊!”
“盼兮自然不敢咬小将军。”他抬头看我一眼,“怕酸,今天小将军的药方过一会儿我遣药童送到府上,小将军请回。”
昨天那个用悲悯的眼神看我的小药童闻言用更加悲悯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捧着三炷香朝我三鞠躬。
这天晚上晚饭时候赵青衿捧着一碗比昨天苦了十倍的药走了过来,我爹闻着味感觉胃里泛酸,直接把晚饭还没吃的我撵走了。
我蹲在门口一边喝药一边扎顾盼兮的小人,这才心里稍微爽快了点。
我坐在书房椅子上一边看边关军报一边往肚子里灌茶水,灌了一肚子的水走起路来都能晃荡地听见水声。
书房门被推开,我抬起刚刚画地图抹得满脸墨水的脸。
门口江行知看到我不由的一笑,他一身月牙白袍子,绾着的青丝放下,在后背用发带系起,很家居的模样,清秀雅致,笑起来像烟雨江南样温润。
他挑眉看我:“夫人怎样,莫不是看呆了?”
我尴尬:“不曾想公子这般打扮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