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扬见张滦不做反驳,不由更加眉飞色舞,将自己的“文人风度”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拍着张滦的肩膀道,“看不出来啊!”
张滦继续不置一词。
倒是一边的崖松挑了挑眉——虽他也不懂自家少主和那贾宝玉说得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能肯定一个事实——绝不是季子扬认为的那么回事!
但他当然也不会去扭转季子扬的错误印象。道兵可以有自己的心思,但言行还是要谨慎的。
亏得季子扬也不需要回答。
对他来说,默认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过,他也不想自己的脑袋总是在那些出事时只知道躲到一边,事情结束了却跑到他这个收尾的人面前哭哭啼啼,哀怨诉苦的人身上打转。
一边拉了宝玉离开,他一边小声问他,“清源,你看北静郡王这个意思是……”
张滦挑挑眉,恢复了几分精神,“你倒是不如想想,那些家伙的倚仗到底是什么?别忘了徐靖在北边虽然没立大功,但也无过。就算不说他守土有功,以陛下的性子,总不能苛待以往的功臣。既如此,那些人难道是送上门的把柄?”
季子扬撇了撇嘴。
虽找麻烦的时候当机立断,但他也不能否认,张滦说得极有道理。而他想想之前听说的某些事,再想想宝玉之前的言行,倒是不由得摇起头来。
——太孙殿下还是没真正意识到,张滦不只是张“清源”啊……
季子扬却没注意到,张滦看他转移了注意力,却也松了口气。等到和季子扬分道扬镳,他身边只剩下可信之人时,他才向崖松求证,“当时我看得不清楚。但是北静郡王练过武,是不是?”
崖松倒有些诧异!
他看了看张滦手臂上只是粗略处理了的伤口——好吧,自家少主确实不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不过。能在那团混乱中看到水溶表现出来的那点儿不同寻常,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没错。”崖松当然不会替不相干的人隐瞒。“不过,那位郡王练的,应该和我们是一路。内力,还有身法。或者可能还有点江湖搏杀的小巧功夫——这个得看了那位郡王的手心才能知道。”
张滦会意的点头,“练这些的话,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也不那么显眼。”
崖松笑道。“少主,那位郡王难道是为了防范刺杀?”
张滦摇摇头,没有回答。
——也许这也是原因之一,但肯定不是全部原因。
大约只是不甘心吧。
水溶若想要习练兵马。必然要向他父亲留下的人脉求援。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只好另辟蹊径了。至少只是想要练习江湖上的那些武技的话,只要找他父亲身边的护卫做老师就可以了。
而江湖搏杀的武技,不管是朝堂还是军队都往往抱着一种看不起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利于在战场存活。但如果目标是一军主帅,那么,会这样的本事,总比是个彻头彻尾的书生强太多。
水溶若是有朝一日能领军上阵,他早早承袭的爵位也一早就决定了。他本来就无需从军前小卒或者冲锋陷阵的将领做起。
张滦想来想去,觉得水溶大抵是这个打算。而在他的前生,水溶隐忍数年,大概终究还是在忠顺之变的时候等到了机会。现在想来……抄没贾家那些事,或者是他自己争取到的。
——那么,今天发生的事,会让水溶提早得到机会么?
还有那个群芳宴……
那“明淑”郡主,也差不多要开始下一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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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在王家门口被跟着宝钗的薛家下人给认了出来以后,宝玉理所当然的到了王子腾夫人等人的面前。
事实上他也听了柳湘莲的叙述。
哪怕那时候他在做别的事情。
是以,宝玉算是挺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当然他不会说出在之后他和张滦的那番谈话——当他将这些东西向王子腾夫人叙述的时候,他其实更多的是在整理看到“原宝玉”之后一直不曾彻底平息的纷乱思绪。
本来他已经将之压下去大半,然而,在看到黛玉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可避免的又重新冒了头。
他没办法不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张滦是贾宝玉重生,那么,林黛玉呢?
宝玉没有办法忘记这一路南下北上,他在黛玉身上看到的异常。也许她的文采、智慧,都可以说是天纵奇才,可是,迷迭香失效,黛玉恰到好处的示警,还有,威慑蛊虫的力量……
通灵宝玉“失踪”的那部分力量,是都被张滦带走了吗?
可要说这个黛玉是重生的……
宝玉觉得一样很难理解。
如果她的前生,经历了家产被侵吞,在贾府死亡的一系列事件,为什么她能有那样的表现?诚然她和王夫人的关系是很不好,但她对贾母……
宝玉只能说,如果她的敬爱和孝顺都是装的,那她的演技也未免太过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