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见金华几人前来探望,忙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口气没喘匀,忍不住低声咳嗽两声,继而一脸歉意道:“东家,实在对不住,人老了,说病就病!”
金华微微一笑,安慰道:“铁人也会生病,更何况咱们肉体凡胎的,常叔你呀,什么也别想,只管好好养病就行!”
常叔还是不放心,“‘醉红楼’那边儿——”
“这个你就别管了!”
倩娘也跟着劝道:“身体要紧,你都病成这样了,就别操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了!”
“是啊,常叔,‘醉红楼’那儿我已经安排了金玉暂时打理着,你只管放心就是——”
常叔不免有些担忧,“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能行吗?”
倩娘抢过话头,笑道:“别看人家只是一个孩儿,那算盘珠子扒拉起来,可不比你这个糟老头子差!”
常叔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
临时让金玉来处理账上的事儿,实在是无奈之举。‘醉红楼’毕竟是青楼妓院,金华其实并不愿意金玉在此出入,可常叔说病就病,身边儿能提笔算账的也就剩下金玉一人,没法子只好让他暂时救个场。
为了防止金玉受到不良影响,金华只让他在账房里活动,空闲时间要么在她之前为夜锦衣准备的书房里休息,要么赶紧回沁园。
‘醉红楼’储存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只见一群丫鬟婆子,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地,大家低着头,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个。
金华蹙眉检查着一批刚刚采购来的粮食,脸色越来越低沉起来。
当看到最后一缸子几乎快要霉掉的大米时,金华再也忍不住,一气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当然,拍下去的瞬间,金华就后悔了。他妈的,手掌疼得快要废掉了,可是疼就疼吧,还得咬牙强忍着,总不能让这些下人们看笑话吧!
“这就是你们采购来的东西?你们说说,这是人吃的吗?这万一客人吃坏了肚子,谁还敢上咱们这儿来?”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
金华急道:“怎么?都哑巴了?还有喘气的没有?”
一个胆大点儿的婆子轻声嘀咕一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金华双手叉腰,呼呼喘着粗气,“好,张王氏,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王氏悄悄扫了一眼采购来的东西,缓声道:“姑娘,您有所不知,最近边关战事儿不停,好的粮食全被征去做军粮了,余下的要么就是些陈年旧米,要么就是像这些已经快要烂掉的。再加上最近中原大旱,好多地区颗粒无收,粮食紧缺的很!听说有的地方已经饿死人了!就是这些,也是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买回来的。”
“难道整个南京城的百姓都在吃这种烂米吗?”
虽说近些日子以来,世道是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连品相好一点儿的大米都买不到吧!南京城再怎么说也是一要塞,这话要是说出去,谁信!
“也不是没有上等的好米,只是这好米都被‘如意米行’给垄断了,如今只他们一家,自然便漫天要价,所以他们的米比别处的要贵一倍还要多!”
贵一倍还要多?这简直是趁火打劫嘛!
买一样多的米,要比平时多出两倍的价钱,如此一来,这南京城的百姓还有几个能吃得起?虽说金华是生意人,不至于一时便买不起,可是又哪能经得起这么长年累月下去?
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哗哗的银子流入别人的口袋,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
“张王氏,你可知这‘如意米行’的东家是谁?”
张王氏小心翼翼地抬眸望着金华,似是迟疑了片刻,才回道:“这个人姑娘您认识,就是龙锦龙大爷!”
金华一听,忍不住又惊又喜。早听说龙锦或明或暗地经营着多处生意,可是一直也没好意思仔细问。想不到他竟然连粮食上也有所涉及,如此以来,凭着他们两人的交情,弄些便宜且品相好的大米应该不成问题。
“行了,你们还是将这些大米给我退回去。咱们上个月不是还有一些剩余,先用那个撑两天,我会尽快想办法弄到好米的!”
“是!”
众人心里虽然还存着忐忑,但既然金华姑娘都放话了,那想必弄一些好米来应该不成问题。
“哎呀,妹子,你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收到金华托人送来的口信儿,龙锦立刻动身赶到了‘味美居’。小二引着他来到包厢,只见金华端坐在桌子前,已经点好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也不等金华招呼,龙锦便大大方方地在凳子上坐下,倾身闻了闻喷香的饭菜,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金华笑嘻嘻地望着龙锦,目光里全是谄媚,“大哥若是饿了,咱们这就动筷儿吧!”
龙锦审视地看了看金华,又低头扫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美食,不禁蹙起眉头。
“妹子,大哥这心里头咋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