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和在开元地产的办公楼下等了半个多钟头,手表指针指向下午两点五十时,他灭掉烟头,对着钢化玻璃幕墙理了理头发领带,自觉从头到脚挑不出毛病,但转念寻思,这或许也是个毛病,第一、会见男客户不必浪费色相,第二、万一对方貌丑,见了自己这玉树凌风的造型岂不徒生恨嫉?
于是乎打消了往身上补香水,往头上抹发蜡的念头。
想来郝质华已跟对方通过气,他在前台报上名字,秘书小姐查询工作日志后很快联系总经理助理,那边回说请客人直接去十九楼总经理办公室。
十九楼只有一间办公室,也就是说整层楼都是总经理的专属工作区,行走其间明显感觉环境非同寻常。贵和留心观察,楼内设有图书室、画廊、咖啡厅,甚至还有按摩室、桑拿房,中央大露台上竟嵌着一个小型游泳池,造型仿造新加坡滨海湾金沙酒店的天际泳池,戏水同时可以俯瞰城市图景。
这些尚不为奇,当助理小姐热情的为他打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比外间更为华丽的景象。从业数年,没少为富豪显贵设计家装,也算见多识广,这间办公室的奢华度绝对数一数二。用料工序什么的已是浮云,单凭此处陈列的字画、古董、灯具、地毯便能秒杀大批张狂炫富佬,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办公室中央耸立一座五米高齐顶修筑的巨型水族箱,箱内以白沙打底,安放天然礁石及珊瑚,饲养许多五彩缤纷的热带鱼类。贵和不懂鱼市行情,想这些鱼千里迢迢来到上海,定然身价不菲,再加上专业的供氧机和二十四小时恒温装置,不出一年,一辆小轿车就开进去了。
设计师不会自作主张安排如此奢侈的装饰品,显然是业主授意修造的,这位赵总品位不凡,是个十足的享乐主义者,又怎能和节欲从简的郝质华配对?真是奇哉怪也。
贵和疑窦丛生,视线范围内寻不着要找的目标,身后的门已然关闭,他便继续往里行进十多步,绕过水族箱,一座和墙壁一般高大的资料柜印入眼帘,一名穿驼色套装的女人正站在移动扶梯上找东西,看那窈窕的背影和乌鸦翅膀般油亮丰满的精致发髻便知是个美人,等她回眸再看,果不其然!
这办公室里还藏着个大美人,莫非是赵总的贴身小蜜?那眉眼、身段完爆郝质华几条高速公路!我就说男人三十一枝花,腰包鼓胀,不盲不哑,怎可能无缘无故相中奔四老剩女?多半另有所图!郝质华这回所托非人,我得赶紧告诉她,免得她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女人看见他,轻快爬下梯子,仪态万方上前见礼,贵和因将其假想成郝质华的情敌,不知为何竟生出同仇敌忾之情,导致笑容有几分牵强,咧嘴打听:“请问,赵总在吗?是莱顿建设的郝副所长介绍我来的。”
“是赛工吧,幸会幸会,请坐。”
她伸手请贵和到沙发上落座,自己随后坐到对面,问他:“您要喝点什么?没特殊喜好我叫她们送咖啡了,您喜欢哪种口味?”
“那个,赵总他……”
见贵和小心发问,女人歉意而笑:“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我叫赵敏,是这里的负责人。”
郝质华事先没给名片,贵和只知开元地产的老总姓赵,愣了两三秒,惊道:“您就是赵总?”
“是,您好像很吃惊,我的外表看起来与职务不符吗?”
“不、不,当然不是,我起初以为赵总是男的,没想到是位美若天仙的女士,惊得我眼睛睁不开了……
“呵呵,您经常这样恭维女性?看来郝师姐说得没错。”
“郝师姐?”
“我是郝质华的大学学妹,跟她打了十多年交道,一直很要好。”
真相居然如此,什么姐弟恋、年下凯子全是他的意淫产物,如果这个赵敏没和郝质华搞百合,那么后者“齐天大剩”的身份依然不变!
贵和搞不清自己为何有点欢喜,但又不像幸灾乐祸,可能是因为预想中的男赵总换成了女赵总吧,他感到胜算翻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