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亮一边看材料一边问:“哪个姑妈?”
美帆嗔怪:“爸爸不是只有一个姐姐在旧金山吗,你这人怎么连自己家的亲戚都搞不清,脑子烧坏了?”
亮比她烦一百倍:“我每天处理十几个案子,哪有心思想这些,晚饭你一人去,跟他们说我迟些再回。”
“你又想去坐个十来分钟,说上两三句话就走人?”
“我现在真的特别忙……”
“那你自己跟爸爸解释吧。”
“你!”
“我受够做你的挡箭牌了,你不去爸爸的矛头又会指向我,我有什么错干嘛总替你背黑
锅。自己的亲姑妈十多年没回来,这次之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同家人团聚,就这样你都能狠下
心教老人失望,还有点人情味没!”
美帆曾是优秀的越剧演员,且口才了得,最善于讨教家长里短,亮头快爆炸,用力按住睛明穴泄气妥协。
“知道了,我去,时间是?六点,好,会准时的。”
“你得提前一个半小时回家接我。”
“不行。”
“为什么!”
“没有多余时间,你自己开车去吧。”
“我的车前天送去保养了。”
“那就坐地铁或打车,就这样。”
亮不容分说挂断并设置呼叫限制,美帆正要打他办公室的电话,突然意识到那样太没风度,堂堂演员可不能与小市民相提并论,她咬牙瞪了瞪电话机,慢慢放下听筒。
宽敞的厅堂又陷入了无生气的寂静,几缕阳光穿过落地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星星落落的光斑爬上挂在墙头的巨幅写真,妆容艳丽的女演员与现实世界的她相隔整整十年光阴。
当初沉浸在潮水般的掌声里,丝毫不曾体会寂寥滋味,想不到众星捧月的人有一天也会沦落到靠跟金丝雀说话解闷的地步。
她用小银勺往鸟笼里添了些清水,依着墙壁注视窗外景致,心想这一幕定像一幅唯美的油画,可惜无人欣赏。沉默片刻,她吊起娇柔曼妙的嗓音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年华似水去不返,只怕是春尽花残徒惘然,任你把十二亭台都赏遍,情怀难遣添幽怨。池中鱼儿廊下燕,任凭畅游任飞旋,我似笼中金丝鸟,有翅难展向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