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在那样紧迫的情势下一觉睡到了天亮。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的殷红色幔帐,昨夜由于心情太过紧张焦虑,完全没注意这寝宫内的环境,现下看着倒确实富丽,就这精致的丝绸帐子恐怕就足以抵上千金。
自幼听阿爹说西国富足,光看太子殿和这里就明了了,阿爹诚不欺我。
只是有一点疑惑从昨晚就在我脑子里打转,我不明白,这偌大一宫殿,怎么连守门的人都没有,甚至里面连侍奉的人都没见着一个,再怎么冷清也不至于如此吧,那小女孩好歹也是个小公主。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凌川才能带着我大胆闯进来,也不知是凑巧还是运气好……
略微扭头一动,瞬间就有一股撕裂感从脖子右边传来,痛得我“嗷”的一叫,不自觉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块厚厚的纱布,我的脖子已经被包扎好了,不知是何时的事。
轻轻翻了个身侧过去,我吓了一跳,昨夜的小姑娘,也就是这寝宫的小主人,正躺在我右边的被窝里,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面上也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么与她四目相对。最后反倒是她先开了口,柔软温和的声音扑到我耳畔:“姐姐,你疼吗?”
“啊,还好,有点疼。”我讪讪地应了一声。
小姑娘眼睛轻眨了几下,忽而变得兴奋起来,脸颊泛出一片潮红,“姐姐你疼的话,就咬我吧,听说这样可以转移痛苦。”
我眼角抽了抽,就见她热情似火地伸出一根手指递到我面前,满怀期待地等着我去“转移痛苦”。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当初洛崎让我咬手指喂钥匙的情形,许久不见,他又在何处呢?那个壁橱的秘密,破解了吗?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他骗你的,一个人身上的痛苦怎么可能轻易转移到他人身上呢,我没事,很快就不痛啦。”我朝她笑笑。
谁知小姑娘像被我的话打击到了似的,原本清亮含水的眼眸倏然间沉了下去,变得黯淡,甚至蒙上了一层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浑浊,让我看着有些无措。
接着又听见她喃喃地说:“其实我也知道,他一定是骗我的,我却偏偏信了这么多年……”
“啊?”我不解发问,这话听着怎么越发老成了。
“姐姐,我叫叮当,你叫什么名字?”她话锋一转,抬起脸时已然换回了温和柔软的神色。
虽然有些好奇,我也没絮絮叨叨地追问,清清爽爽地回了一句:“我叫阿泽。”
“阿泽……”她若有所思地念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哥哥口中的人……”
这样一句话又勾起了我无限的遐想,忍不住感叹,这小叮当吊人胃口的本事跟宋邻安有的一拼啊!
想到宋邻安,我的心就像灌了水一般往下沉,他在哪里,在做什么,说好的一切都不算数了么,就这么抛弃我了么,为了自己要牺牲我了么……
不由回想起昨夜最最惊人心魂的一幕。
当时侍卫们已经快追到宫门口了,老远就能听见齐刷刷地奔走声,我慌慌张张地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捂着脖子,焦急地看着凌川:“怎么办,有人来抓我们了!”
他抬手擦了擦唇边的鲜红血渍,不紧不慢地将我按倒在床,掀过被子把我盖住,低声说:“阿泽乖哦,躺在这里别动,省的伤口大出血。”
说完还逗我玩似的点了点我的额头,掀开幔帐退身出去。
我无力地沉了沉心,紧抿着嘴静听外面的动静。
稍纵片刻,敲门声啪啪响起,紧接着就似乎有人前去开门,吱呀一声,听的我心口猛然一缩。
随之而来的孟西钧寒冽的嗓音:“有没有人到你这里来?”音色之中透着比平常更为深刻的漠然。
“皇兄,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我很想念你。”是小女孩的清嫩声音,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孟西钧似乎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最近一直很忙,没空来陪你,对了,有人闯进来吗?”语气依然很冷淡,未掺杂丝毫感情。
难道他对每一个兄弟姐妹都是这般冷漠么?不过自古君王薄情寡义,他孟西钧一心在皇位上,大概是不会去理睬什么高处不胜寒的凄凉。
“皇兄是在找什么人吗,我这里偏僻,没人过来,为见着什么人,皇兄你额头在流血,出什么事了?”语气紧张之中含着担忧,同时撒谎撒得无迹无踪,真看不出小姑娘内心如此淡定。
凌川必定跟她说好了,此刻估计正藏在某个无人企及的地方。
“辛,带几个人,进去搜一圈,别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孟西钧冷冷下了命令。
“是,殿下。你们几个,过来,跟我进去!”答话人的声音我记得,是当初驿站中假太子的随从,那个壮汉。
孟西钧果然是孟西钧,不会轻易相信他人,果然还是要来搜屋。
双手缓缓抓紧了被褥,手心里已溢出了许多汗。
这可是小公主的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