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的湖面将灯光摇成碎片,莹莹闪耀。
一片破碎湖光,一如破碎的心。
细细的风钻进屋里,淡紫色的纱帘轻轻摇曳,空气里透出点点薄凉,夜确实已经深了。
将视线从漆黑的窗外收回,文静关闭电脑,走向自己的房间。
(五)
或许是最近遇见的故人太多了,文静睡得并不安稳,两年前令她常常在夜里哭醒的那个场景又再次闯入她的梦里。
文静一遍遍沙哑地喊着:“别走…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可是刘如阳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就决然转身离开,剩文静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古老的银杏树下,夏日傍晚狂热的风卷起地上的稀疏的落叶,夹杂着风沙扑面而来,指尖划过一丝细微的疼痛,文静的泪水止不住滑下脸庞,却不见那个背影回头,哪怕是再看她一眼。
文静慢慢地蹲下,双手抱膝,缩起身子,把头深深埋进膝盖,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很想大声哭一场,却发不出声音。许久,文静泪眼迷蒙地抬头,看见远处的泽远心疼的眼神,泪水再一次决堤……
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心似被揪起一般疼,文静眉头深锁,挣扎着想要从梦里逃脱,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眼前刘如阳和张泽远的脸不停变换,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疯跑迷了路,急切地想要找到出口赶回家去,害怕在家做好饭等着自己的妈妈骂,更害怕妈妈担心。
挣扎了很久,似耗尽全身的力气,文静终于从梦魇中醒过来,伸手打开台灯,暖暖的黄色灯光流溢出来,文静深深呼吸,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用一秒钟转身离开,她也会用一秒钟将他忘记,不再眷恋,即使依然会想起,即使心里依然疼痛,可是那属于回忆,前方的风景永远只会是自己一个人去看。
周六,泽远到文静楼下喊她,睡过头的文静慌慌忙忙冲到阳台,朝着楼下一身休闲打扮的泽远喊:“等我一下,马上!”
阳光明晃晃地照着,浓绿的叶片反射出耀眼的光,昭示着生命的力度。
文静褪下身上的睡裙,找出短衣短裤匆匆套上,再穿一双运动鞋,将长发在脑后梳成一束马尾,拎起包“踢踢踏踏”跑下楼梯。
泽远见到小跑下楼的她微红的脸,不禁伸手揉揉她额前蓬松的刘海,“干嘛那么着急?看你喘的——”
文静一深一浅地呼吸,拍着微微起伏的胸口,“我睡过头了。”语气里满是歉疚。
看泽远又要伸手碰她的额头,文静轻快地转身,她还不习惯这样的亲呢。泽远的手尴尬地落在了空中,有些不知所措,文静似乎察觉到,适时而又俏皮地回头:“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泽远被她的可爱逗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追上去。
每年到了二三月份,清凉山满山的樱花盛放,吸引大批游客前去观赏,到达清凉山时,已近午后,山上挤满了人,樱花在枝头热烈盛放,一朵挨着一朵,淡淡的粉红色点染在形状各异的枝桠间,一片片樱花林缀连成海,犹如粉色的云彩绽放出美妙的姿态。
文静和泽远到达清凉山时已是中午,山上挤满了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心情莫名高兴起来,文静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泽远看着她,眼里溢满了温柔,“怎么这么高兴?”
“不知道啊,可能是看着大家这么热闹的赏花,所以……”文静停了一下,似在思考什么,“嗯,人真是矛盾的综合体,我努力在喧闹的世界中寻找安静,却挣扎着从安静的世界里逃脱,看到嬉闹的人群,心里莫名欢喜。”
“是嘛!开心一点!你看阳光很灿烂,没什么过不去的,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与文静并肩走着的泽远侧首看她。
“嗯,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这样就足够了。”说着,文静的肩擦过柔弱的花瓣,瞬间飘落一阵樱花雨,走在樱花道上的两人如同走在电影场景中一般,温情浪漫。
“心阳——”文静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回头看到泽远脸上一闪而逝的忧伤,文静怔了一下,接着尴尬地改口,“我……对不起……”文静的双瞳里流露出真诚的歉意。
泽远假装不在意,淡淡一笑说:“你们在这里有过回忆,而且很美好,对吧?”
“是啊,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说过要过好现在的每一天的。”波澜不兴的语调,心里却早已泛起涟漪,过往如何能轻易忘记,尤其是对文静这么念旧的人来说。
初春,山里的露气很重,下午六点不到太阳就落山了,当天边那一抹金色的余光在一明一暗忽闪消逝之后,周围的空气里瞬间泛起阵阵凉意,文静和泽远才慢悠悠地下山。
K城地域位置很好,夹在清凉山与赵鼓山之间,中间还有一个湖泊,因雨后初晴湖面氤氲的水汽蒸发,在两山之间架起一道七色彩虹而得名“锦湖”。锦湖平静时并不如一般湖面般平滑如镜,而是有隐隐的光芒闪耀却不刺眼,令人感觉柔和而温暖;微风吹过时,细浪叠起,碧波莹莹,湖边是用大理石镶成的雕花护栏,傍晚清风微拂湖畔的柳树,会见到老人孩子相携到湖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