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的第二天,家里就收到一盒从湛江寄来的快递。
老妈说她把二叔去世的消息跟湛江的几个亲戚说了。其中一个亲戚说二叔在湛江的天道堂还有不少遗物,问我妈该怎么处理。我妈让他把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寄过来,其他的就丢了吧。
这不,那位亲戚就把二叔的遗物寄过来了。
盒子里有一方八卦砚台,一小盒朱砂,一把十几厘米长的匕首和一本日记。
我拿出日记,坐在一旁翻看起来。其中有几则日记特别引起我的注意。
1989年12月3日,暴雨。
佟曼提出离婚。我没有挽留。一来因为我照顾她的时间太少;二来因为我得罪了一个道术高人,他赌咒要一生一世纠缠于我。让我全家遭殃。曼走了也好。
1994年4月23日,晴。
我数次险些丧命于仇家之手。大哥为我找他谈判,不料竟失手将他杀死。
1994年4月24日,晴。
大哥执意要去自首,却在途中遇车祸身亡。我真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大嫂和钟鸣。
……
爸杀的是欲置二叔于死地的人?难怪二叔说虽然我爸失手杀了人,但也怪不得他。这样想来,也许我爸真的不是坏人。我心中稍稍释然,继续往后翻着日记。
2003年7月12日,多云。
朋友邀去百日酒酒席。到了才知原来孩子父母家人并不知道,也不欢迎我的到来。这还罢了,我发现那孩子是个天生的修道奇才。
孩子七岁的时候灵根成形,必定会招惹很多孤魂野鬼。孩子若打小跟我学道,七岁之时就可以控制自身灵气,不使外泄,避过一劫。可惜孩子父母抗拒。
这孩子不同凡人,他若不修习道术,不学会控制自身灵气的法门,就会一辈子遭百鬼侵扰。如要化解只能用三晦水毁他灵根让他做普通人。但这未免太可惜了。以这孩子的资质完全有可能成为当代的张三丰。
希望等到他七岁之时,我当着他父母的面帮他驱邪避凶后,他们能让孩子拜入我门下。
这篇日记写的不就是陈友博的小孩吗?照这么说来那孩子的厄运岂不是才刚开始?
二叔头七当天,陈友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儿子的举动很奇怪,他妈和爷爷都吓坏了,想请我马上再去广州一趟(他们想着孩子身体还没有好,不宜舟车劳顿,所以就没回湛江,在广州一个朋友家暂住)。
我说今天真的走不了,你们先看好孩子,我明天一早过去吧。陈友博虽然着急,但也没办法。
夜里,我在二叔灵前点了塔香,让我妈先去睡。妈提醒我守灵的时候香可不能断,不然二叔会找不到回来的路的。我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灵前突然有细微的沙沙声响。我拿天道印一照,看到二叔戴着镣铐站在灵前。镣铐连着长长的锁链。牵着锁链的是两名阴差。
我忙上前跟阴差理论,说:“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二叔?”
阴差不耐烦地说:“我们可没空针对任何人。每个还魂的阴灵都是这一套待遇。你们有十五分钟,有什么话就抓紧说吧!”说完就背手站在一旁。
我与二叔执手相看泪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问二叔在下面有没有遇到我爸。他说没有。他在地府找了一遭都没见到我爸的踪影。完了他又笑了笑,说下面的人口问题比阳世还要严重,这才短短七天,他们两兄弟遇不上一点都不稀奇。
我忽然想起他日记的内容,问他三晦水是什么。
二叔说:“所谓三晦水就是晦日的雨水加上晦日栽种的柚子树上摘下的新叶熬的柚子叶水,再加上晦日横死的十八岁以下女性的口水。”
《说文》道:晦,月尽也。晦日指的就是农历的每月最后一天。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把陈友博找上门的事情说了。二叔一下兴奋起来,说:“你一定要说服那孩子的父母让他学道!那孩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道学奇才!”
我只能说我尽力,毕竟这个年代道学衰败不堪,有多少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当道士?
阴差拽了一把锁链,说:“时间到了,走吧!”
二叔凄然一笑,嘱托我要好好孝顺母亲,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把天道派发扬光大。我不停点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广州。
陈十三一见我就拉着我到孩子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钟道长,你快看看这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孩子浑身白得跟纸人似的,正蹲在房间角落吃蜡烛!
我说:“你们怎么眼睁睁任由他吃这玩意儿?”
陈友博老婆早哭得不成人样,说:“我们也不想啊。你把吊死鬼赶走的当天夜里,孩子就大哭大闹说饿,我们为他准备他平时爱吃的饭菜,可是他一口都不肯吃,反而让我们找蜡烛、檀香这种东西给他吃。”
陈友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