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达明接过千煞钟,用十指在钟面上轻抚。我们遭过一次殃,现在可都学乖了,集体退到角落捂住耳朵。
然而这次谢达明却没有再让千煞钟发出那种恐怖的尖啸声。他手法娴熟地卸下煞骨,快速将“撞钟”重组成一个类似铃铛的形状。“铃铛”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叮铃铃”的响声没有刺激我们的耳膜,却直击我们的大脑。
我觉得脑子一下变得昏沉沉的,像是一口气喝了半斤白酒。随后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放进万花筒了,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我一下把持不住平稳,“哐当”倒地。悲催的是与此同时我还感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似乎胃液胆汁都在不断往上涌。就在我胃中的呕吐物即将翻涌而出之时,萦绕脑海的“叮铃铃”声响终于戛然而止。
我试图想要站起来,但是那种眩晕的感觉依然存在,我感觉手脚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坏了,真被忘却和尚猜中了,谢达明要对付我们。
一股清冷苦涩的细流从我的舌尖蜿蜒而过。冲鼻的苦涩之感就像狂风,霎时便将我脑中晕眩的阴霾扫净。
我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咦?我能动了?我欣喜转身,看见谢达明正拿着一个鼻烟壶大小的彩瓷小瓶往每个人的嘴里倒东西。
忘却和尚、上官诡异他们也一一醒转过来。
“卧槽!那千煞钟是变形金刚吧?还可以自由组合。”林殷刚恢复意识就嚷嚷。
谢达明收起彩瓷小瓶,说:“撞钟形态是洞元真人所创。铃铛形态是我派先人霍元婴的改良。铃铛形态的攻击比较温和,能对付大部分邪崇,却不会伤及活人灵魂。”
再往前路看时,发现前路已是干干净净,除了那一小滩诡沼,什么都没有。
“嘿嘿,这千煞钟还真是个好东西。幸亏你们没把它毁了。有空借我使使?”我毫不费力地堆出一张谄媚的假脸。
谢达明根本就不买账,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把千煞钟揣回兜里,对忘却和尚说:“在出去之前我想说一下,既然我们都要找黄金娃娃母体寄生者,不如就摒弃前嫌,通力合作。”
忘却和尚皱眉。我赶紧帮腔,说:“敌在暗,我在明。情形已经对我们不利。这种时候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既然目标相同,有什么理由不合作?”我使劲朝林殷使眼色要他帮忙说服忘却和尚。林殷也不知道是没看明白还是故意装傻,说:“钟道友,你干嘛不停眨眼?眼睛进沙子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万分嫌弃地瞪着他。眼睛进沙子?我看是眼里进傻子了!
林殷嘿嘿一笑,这才说:“你们不是没有克制黄金娃娃的法子吗?就算我们找到黄金娃娃母体寄生者也很难对付。散装的煞骨都能震死黄金娃娃的虫卵,这变形金刚要对付黄金娃娃成虫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上官诡异也说:“清微宗门人也是我正一派同道。相信这位谢道友不是心邪之人。”
忘却和尚见没人站在他那边,心里各种不爽,气呼呼地说:“少数服从多数。随你们便吧!”说完大步朝出口方向走去。
上官诡异对谢达明说:“臭和尚就这臭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谢达明点点头,没说话,跟着忘却和尚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段,我开始感觉到周遭有一股相当熟悉的力量在压迫着我们。这股力量就是操控魑阵的力量。纯阳温和,是我们道家独有的正气。
就是这股力量缠绕在忘却和尚的九死一生局上,使得他无法撤回自己布下的魔障幻局。
我问上官诡异:“你能辨别出对方师出哪门哪派么?”对方是三番两次想要害我的人。可是我没觉着自己曾经得罪过什么人,值得人家这么坚持不懈地来祸害我啊。如果能知道对方门派,也许还能推测一二。
上官诡异摇头,说:“目前只能辨出是道门正气。要想知道对方具体出自哪个门派,需要一些激烈的对决。”面都没见,怎么对决?我很是失望。上官诡异接着说:“待会儿我们冲破出口障碍的时候,对方倘若出手反抗,我倒有可能趁机分析出对方的道法路数。”
希望在人间啊!我重新振奋起来,快速前进。
路面忽然变得潮湿。忘却和尚猛地驻足,说:“怎么回事?真是奇了怪了。”
“怎么了?”我忙问。忘却和尚说:“生路干燥,死路潮湿。嘿嘿,外面这位朋友道术不容小觑啊。他并不只是想要封住生路路口,而是想要硬生生把生路改造成死路。”
他看了一眼谢达明,说:“倘若刚才的魑成功拦下我们,为对方争取足够的时间,说不定他真有本事把这生路改了。”
谢达明面无表情地说:“不用谢。”
忘却和尚被他气得笑了,说:“你要是有本事能冲破这半截死路,说不定我还真会谢你。”
谢达明倒也老实,说:“这所谓的死路只是刚形成的,而且不完整,只要撒上大量石灰粉和朱砂就能破解。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