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我解下披风披在他身上,然后把他抱在怀里责怪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爱惜自己。”少卿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四叔抱着,一点都不冷了。”
那是我记忆里最快乐的一个生日。我给他买了新衣服,给他买了糖葫芦,把他放在肩头,四处闲逛。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毫不犹豫的买下。孩子稚嫩的笑声始终萦绕在我的耳边。直到月影西斜,星疏散落,我们才回到唐门。少卿从买来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布老虎递到我手上:“祝四叔生辰快乐!谢谢四叔一直照顾卿儿。”这时他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我从未看过那个孩子流泪,即使是辗转在大嫂的藤条棍棒下,他也从不流泪,从不求饶。恍惚中,少卿已经跑回日熹院。原来这个孩子不止记得我的生日,还知晓我的生肖,我怔怔地望着那只布老虎,心中五味杂陈,未曾考虑到他回去后会面临什么。
第二天我隐隐意识到事情不妥,昨晚少卿没带一个仆从,分明是私自溜出府又那么晚回来。待他一向苛责的大嫂怎么会轻易放过他?等到我终于抽出时间去看他,已是正午。少卿满身血色笔直地跪在紧闭的房门前,冬末时节,积雪未融,地上的青石寒到彻骨。少卿跪得笔直,不敢稍稍晃动一下身体,我离近些,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处隐隐流出了丝丝血迹。我蹲下身歉然说道:“四叔不该带你玩那么晚的,是四叔连累了你。”少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与四叔无关。这几天娘亲心情不好,迟早会责罚卿儿的。我只是为她找一个好的借口。”看着他狡黠的笑,我忽然明白了慧极必伤这四个字的含义。少卿突然扑到在我怀中喃喃的说:“四叔,我好累呀,您去帮我求求情。”
我把少卿抱到内室卧房,帮他清理伤口,上药,这些事我经常做,早已轻车熟路。等一切收拾完毕,我发现孩子已经睡去。昨晚一夜没睡,加上这一折腾,十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了?我虽然确定少卿已经睡着,还是不能全然放心又点燃一支迷香,然后向四周查看一番,确定无人后,走到外厅。
大嫂依然站在窗前,修剪兰花,头都没抬。想到少卿身上狰狞的伤痕,看着大嫂漠然的神情。我突然有一股不可抑制的愤怒朝她吼道:“他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那你要我怎么待他?”她抬起头,美艳至极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你知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我心中一阵刺痛,终究无法直视她灼人的目光,我转过头去,语调坚定:“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走过来用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臂,强迫我与她直视,她那白皙无暇的脸上流淌着泪水,哽咽着问:“你知道是不是?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那你怎么还能认贼作母?你怎么还能甘心当她的爪牙?”我拂开她的手臂,一脸肃然:“大嫂,母亲不仅是你的婆母,还是你的亲姨娘。你不应该对她不敬。”
“姨娘?”大嫂笑的声嘶力竭,“你见过哪个姨娘,害死自己的姐夫。然后虚情假意的将我们孤儿寡母接入府中。利用我逼迫娘亲就范。可娘亲替她生完孩子后,立刻被毒死。她自以为做的疏而不漏,可惜她瞒不过我。如果不是为了替娘亲报仇,我怎么会忍辱偷生到现在?这些年每天看着仇人强颜欢笑,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弟弟叫那个贱人母亲,我生不如死。”
“大嫂,你应该明白祸从口出,忘记你刚才的话,如果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就不要再忤逆她。待少卿好些,他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你一直这样虐打他,母亲容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你再变本加厉,就是自寻死路。”
“我就是要从她的痛处下手,那个贱人越是在乎那个孽种,我越要折磨他。”
“你这又何苦,少卿是你的亲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