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打扮的汉子走了上前:大帅!
吴曦看着他,语气说不出的冰冷:你去,调动右护军冲阵营第三都五十人,跟着这位韩公子走,他的命令即是我的命令,若有什么差池,你们都不用回来见我了!明白了么?
那汉子大声应道:是!大帅,小的明白!
吴曦又转过头对韩溯道:王德谦私调军队,拘禁大臣,有谋反之嫌,我作为军事最高长官,既然得到举报,就不可能坐视不理,此乃临安城,若王德谦胆敢反抗,便以造反论,吾将亲奏陛下讨令征伐!贤侄此行小心,一有变故,交由吴豹处理即可,万万不要以身冒险!
听了这话,韩溯险些翻了白眼:什么叫老奸巨猾?吴曦此举,不仅仅让自己立于事外,也让韩溯不得不承了自己的情。不过韩溯却也不好再计较什么,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要这五十个兵,并不是用来打仗的,而是为了造势!当下他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吴豹便去调兵。
与此同时,临安府,知临安府主官钱象祖正在大狱之中,看着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年轻人,脸色一片阴沉。
文筠,你父亲养你成人不易,若是死在这牢里,还要担个谋反的罪名,甚至还有可能累及家属,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肯招供么?
那被吊着,全身是血被打得无一块好皮肉的年轻人,听到钱象祖说出这句话,勉强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咳出一口血来,他张着满口是血的嘴巴,咽喉里发出嗬嗬的嘶声,恍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声音却因虚弱而断断续续:钱。。。。。钱伯同,是。。。。是我文若甫瞎。。。瞎了眼,但。。。。。但。。。。。你若想让。。。让我构陷。。。。韩。。。韩太傅,那。。。那是休想!
钱象祖听了,恨声道:文筠,本官念在你成人不易,好心劝你招供,以便皇上面前,也好有个将功赎罪的缘由,你却如此不识好歹,给我打!我就不信了!狠狠地打!
就在此时,一个文员打扮的先生匆匆忙忙走了下来,在钱象祖耳边说了几句,钱象祖微微诧异地哦了一声,道:住手,给我看紧这小子别让他死了!我去去就回!说完跟着那书生走了出去。
到得外堂,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士正站在大堂中,双手倒背地看着他悬挂在大堂的一副字画。
同叔!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快快请坐!钱象祖一见这人,微微一愣,脸上去露出了笑容——此人正是他的好友,孝宗朝时宰相史浩之三子史弥远,字同叔。
史弥远一回头,脸上却是一脸的肃然,他一指钱象祖道:伯同,我今日特来救你之祸!
钱象祖不禁愕然,道:我有什么祸?同叔你莫危言耸听!
史弥远摇摇头道:伯同,你一向小心,为何今次会如此冲动?你可知道,不久前王德谦带兵围西湖学院,将陆务观和辛稼轩共西湖学院十七名学生抓走,而就在刚才,有人告诉我说,韩侂胄已入内宫!
咣当——听了这话,钱象祖才拿起的茶杯顿时掉落。他脸色大变,急道:同叔,此言可当真?韩。。。韩太傅他真的入了宫?
史弥远看着他,心下鄙夷:若非自己今后需要帮手,才不会多事来救你。脸上却不动声色:伯同难道认为我是妄言的小人?
钱象祖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喃喃道:竖阉误我!竖阉误我!如今却如何是好?
史弥远叹了口气,道:伯同,你我相交莫逆,我也不说什么,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封奏折来。
钱象祖眼睛一亮,连忙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一看,心中不禁又惊又喜,道:同叔,这是。。。。。?!
史弥远笑道:你的弹劾折,我已经帮你改了,折中说西湖学案,实乃文筠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文筠此人亦是护院心切,方有此狂妄之语。。。。。。。
钱象祖目瞪口呆,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史弥远道:同叔,我这奏章乃是日前所发,那时。。。。。。
史弥远洒然一笑道:所以我说你糊涂了,韩侂胄如日中天,又岂是区区阉人和一个腐儒所能扳倒的?这事圣上之意甚明,看不懂的只有你们吧!如今王德谦祸在眉睫,你却有望得到韩侂胄的赏识,怎么?伯同,不打算好好地请我喝一杯?
钱象祖喟然长叹一声道:非是我心急,只是眼看着君子远朝堂,小人得志,心中焦虑啊,想不到王德谦这阉人如此昏庸。棋差一着,棋差一着,同叔,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了!但是若说能因祸得福,却是未必啊!说罢连连摇头,追悔不已!
史弥远奇道:这又是为何?你能在韩侂胄危难之时出言相助,以韩侂胄之性格,不会不有以报之。
钱象祖垂头丧气道:今天文筠来自首,我对他用了刑!
史弥远皱眉:打死了?
钱象祖摇头道:没,但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史弥远微微思忖,蓦然笑道:不打紧,这是小事,不论怎么样,文筠都会获罪,他能见韩侂胄的机会不大,你这几天好好给他吊着命,到时候判个充军,找个角落随便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