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月自由都市联盟耶路撒冷
当那重重的一拳硬撼在脸上,就算是冰冷的金属面具,也隐藏不住公瑾错愕难当的表情。
痛楚与惊愕,同一时间在公瑾心中出现,与上次的毫无防备不同,这次尽管并没有以十足全力击出,但却也是确信这个防御能有效,所以才出手的。现在再次被人一拳痛殴在脸上,那就代表自己对敌人实力估计有误,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我刚刚……打中了吗?)
从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解放,妮儿感受到拳头上那实在的压力,这才确信自己所造成的伤害。而攻击倾向强烈的她,脑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要趁胜追击,如果让敌人像暹罗城那次一样,借力拉远距离,隐匿身形攻击,那就很难对付了。
意随念转,妮儿贯力于臂,天魔功集中拳上,趁著已经欺近身边的机会,再一次举拳轰发过去。
然而,妮儿却忘记了,这一战与暹罗之战的情势不同,公瑾的战斗目的不仅止于试探,而是确实的毁灭。刚才那一拳,确实是超越实力发挥的奇迹,然而……
“所谓奇迹这种东西,是不可能频繁地出现的……”
公瑾冷冷地说著,妮儿的拳头才刚刚扬起,腰间腹侧就是一阵剧痛,在她惊讶地想著,为何在这样的近距离,鞭子那一类的长兵器仍能发挥杀伤力时,同样的疼痛出现在身体右侧,公瑾的鞭笞在她腹侧撕裂了一道长长口子,鲜血淋漓,跟著就将她击飞出去。
血洒长空,妮儿飞出数十尺高,攻击公瑾的意图,变成了可笑的妄想,但这想法并非后继无人,就在公瑾一口气以长鞭连击,将妮儿重创击飞,急需回气的当口,一朵光云与银龙飙射而至,犹如破开怒海的惊电,直逼向公瑾的胸膛。
“米迦勒!”
这一枪来势极狠,米迦勒等若是以妮儿作饵,当公瑾重创妮儿,气势与力量都有所下降时,一枪直刺过来。枪势太快,公瑾也来不及挥鞭挡架,百忙中唯有双手齐出,以擒拿手法挡架刁锁,在千钧一发之际,锁住长枪。
白鹿洞绝学,确实就有其非凡独到之处,当两股力道激烈对击,公瑾双臂肌肉不住扭曲,血筋浮凸,型态可怖,但终究是给他环转双臂,把米迦勒的银枪给锁住。
枪劲击中原先的伤口,鲜血再次流下,但枪尖仅仅贴著皮肉,无法再进,米迦勒皱起眉头,正要鼓劲再攻,缠卷在公瑾腰侧的长鞭,忽然动了起来,像条灵蛇般飞窜旋绕,一下子就顺著银枪往上卷,缠住米迦勒的双手。
公瑾的双手正全力锁著银枪,长鞭的变化,是他纯以内力潜劲透过肌肉催动,妙至颠峰,一下子就缠住米迦勒的双手,两人的内力透过枪、鞭,激烈对击,相互牵制,分不出胜负。
攻击一时受阻,但只要米迦勒再催劲道,银枪就可突破公瑾的擒锁,刺穿他胸膛;甚至只要一旁的王右军攻过来,内力被牵制住的公瑾,全然没有抵御能力。这种劣势公瑾不会不知,那这么做的意图……难道是为了攻击所作的准备?
但他此刻双手不能松开,长鞭又给自己的银枪困住,剩下来可能的攻击策略,除非有帮手藏匿,否则无法进行,然而四周环境一目了然,有什么高手能在这时帮他完成攻击呢?
(难道是……)
米迦勒忽然有一丝明悟,但是却已经晚了一步,刹那之间,她脑里出现很多东西。
在耶路撒冷学艺,武功远远超越圣教中所有人后,以灭魔使者的身分前往日本,为圣教洗刷两千年来所蒙受的耻辱,诛灭师门的败类。从与那人相逢的一刻起,自己单纯的生命与信念,产生了改变。
在日本,发生了很多事,那是自己出海之前所不曾料想过的,因为这些经历,自己在日本突破地界,拥有了旁人梦寐以求的力量,然而当自己不得不黯然离开日本,灵魂中的一部份就在那天死去。
而后,艾尔铁诺的中都之战,自己听到了那个人的死讯,尽管没有第二个人晓得,但自己残缺不齐的灵魂,快速地濒临瓦解,当耶路撒冷遇到敌袭,自己拼命作战,但奋战的却只剩这个冰冷躯壳,躯壳里的灵魂,早已随著那份无奈消逝不见。
最近在夜里,自己常常好奇,那个总是以一副悠闲表情笑著、明明已经几千岁高龄,却总是对事物感到新奇的老男人,当他在中都灿发最后光彩时,是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死亡?
自己想不出来,因为在记忆里,所有关于他面孔的印象,都是那么温柔地在微笑著,一如此刻,那种熟悉的笑意看来是这等亲切。
为什么会突然看到他的笑容呢?
当这问题浮现在脑海,米迦勒的意识回到现实,只觉得胸腹之间一片火辣辣的剧痛,已经给某种强大力量透体贯过。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隆。贝多芬的铸造技术,可以让光炮连续轰击半个时辰,不会过热,刚才之所以停下光炮,是我为了要诱使你们上当,故意把光炮停下的。”
公瑾淡淡说著,藏在金属面具之下的目光,如水晶般冰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