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要不要许个愿?以前有人说过一个白杨梅的故事,只要在圆月夜,满怀诚意为心上人簪上梅花,两个人的感情就能够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海稼轩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泉樱回头一看,他仍是坐在那里,不曾移动过,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望向自己,自顾自地玩著凝玉剑上的剑穗。
「用这一招来追女孩子吗?我是有夫之妇,这个方法很好,可是晚用了几年。」
「呵,我这句话不是对你说的,这麽自鸣得意,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话不是对我说,那为什麽要说?你这人做事还真是奇怪。」
「有道之士,说话向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没等泉樱再开口,海稼轩忽然抬眼望天,道:「时间差不多了,入夜以後的暹罗会很热闹,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下午在追踪海稼轩时,泉樱就留意到暹罗城的异常,现在听他这样说,心中也担忧起妮儿的安全,立即点头,不过,海稼轩却要她退出梅园,在外稍微等待。。
「等?我是有等待的耐心,可是这该不会又是你趁机逃跑的藉口?」
「体贴一下瘸子行不行?我动作迟钝,同行朋友等一下也是应该的。」海稼轩道:「有道之士想要和这林子说声再见,请你先到外头等!」
泉樱还是不理解他想做什麽,可是从话意里,依稀明白海稼轩有一点个人的事要做,自己不该涉入,当下掉头便走。
临要走出林子前,回头看到的最後一眼,是海稼轩已经站了起来,踩著蹒跚的步子,朝梅林的深处走去。
确认了泉樱的背影消失,海稼轩苦笑了起来,在发现自己背後满是涔涔汗水後,叹了口气。
进入这座林子已经一个下午,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到这堵残壁前看看,但是从进入梅林的那一刻起,一股莫名的胆怯在心头发酵,饶是自己有信心能面对当世任何高手而无惧,最後却踌躇良久,只能像个懦夫般,坐在梅树底下,平稳那紊乱不堪的心跳,尝试再一次站起来。
好几次,明明已经站起来了,却一步都跨不出去,重新又坐了下来,不过,这一次不一样,泉樱已经在外面等了,再没有理由可以推拖,是个男人的话,就该爽爽快快走上前去。
「……但愿年年有今日,好月长圆,好花不谢,人长久,梦婵娟……」
长吟著这样似歌非歌的句子,海稼轩踱步到了梅林的深处,那里有著一堵残壁,上头刻著清晰的诗句,被人们遗忘於此,历千年而不曾消褪。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
低声念著写在墙壁上的诗句,海稼轩伸出手,在墙上温柔地抚摸,东看看、西看看,表情非常地温和,这是连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事。
「我一直以为……会比现在更激动、更……」
找不到适当的形容词,海稼轩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激动仍在,只是内敛於心,没有急切地爆发出来。只是,这抹笑意很快就添上了苦涩,海稼轩的表情转为黯然,有些落寞地把手放在墙上。
「等了一个下午,该来的人已经来了,可是我期待的人却没有来……」
海稼轩低声说话,尽管梅林里头只有他一个人,但这些话却不是自言自语。这座梅林,与其说随著时间流逝而前进,其实是永远被封冻停留在「过去」,自己说出的话,也成为「过去」中被纪录下来的一部份,只要梅林存在、地底的结界法阵存在,终有一日,会有人来听这些话的。
心情平复下来,海稼轩瞥向墙角,这才发现到那里不知道何时被涂写上新的字句,凝神一看,两条眉毛连带眼角全都斜斜地飞提起来。
「这是哪个浑……哼,彼其娘之,当真是岂有此理,这些话算是什麽东西?写字也就罢了,居然还有涂鸦?居、居然还是乌龟?」
手紧紧贴在墙壁上,海稼轩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最後才轻轻呼了口气。
「罢了……千秋功过,剩下来的东西本来就该是顽童涂鸦,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微笑著这麽说道,海稼轩放开手掌,重新踩著蹒跚的步子,慢慢离开这座回忆之林。而当他把手掌离开墙壁,原本深深刻写在墙上的诗词,忽然淡化了字迹,等到海稼轩的身影不见,那两首词也消失得乾乾净净,一堵墙壁平滑如镜。
……就好像之前什麽也不曾存在过。
「那个……雾隐大侠……」
「丞相,我是忍者,你应该称呼我为雾隐上忍,这样才恰当。」
「喔,雾隐上人,请问我们……」
「丞相,我是忍者,不是和尚,虽然蒙著头套,但还是有头发的,不该叫我上人,我是上忍。」
由於在土中行动快速,说话声音听不清楚,加上雾隐鬼藏的乡音过重,明明双方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却搞得有些语言不通,被困在地底穿梭的有雪和雾隐鬼藏,目前处於一个很麻烦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