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布拉迈着小短腿,徘徊在海伦娜房门前。小佣兵还没出来。萨布拉不敢敲门,听说做雇佣兵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力分子,能让打扰其好事的自己活命吗?可是如果米隆见不到海伦娜,自己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微弱的火光像来自飘渺的虚幻世界,随时会幻灭消失。床边女孩的雪白肌肤仿佛在金黄光芒中发着光辉,使她整个人也变得虚无起来。她漂亮的黑眼睛从没有在门边的少年身上停留过,是漠视他?还是出于羞愧呢?陈志的目光自进门起就未曾离开过女孩,他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可女孩却没有多余动作让他观看。她站着,他也站着。
门外忽然一阵喧闹,紧接着门被拍得啪啪作响。毫无礼节的打门给女孩波澜不惊的脸上带来惊恐,她似乎预感到灾难。门被撞开了,进来几名壮汉。陈志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们无情地推到一边,这些人是冲着那女孩来的。女孩显然不愿意跟他们走,她挣扎,没有用,被人连拖带拉,最后被扛上肩膀。女孩无力的拳头捶打在背负她的人的背部,这样可笑的攻击没有丝毫作用。门外的萨布拉哀求着他们,希望他们能温柔些,不过他的苦求也没什么效力。
女孩的叫声近乎哭泣,触动着陈志的心弦。事件的前因后果完全不明白,不过那女孩一定不愿意。在妓院用暴力掳走少女,能干出什么事?陈志虽然未成年,可也想象得出,这是多么可怕的罪恶。愤怒,从他心底涌出。
萨布拉为海伦娜担心,要是米隆太粗暴,弄伤海伦娜,他就得遭受一笔损失了――海伦娜的医药费,以及连续几天无法接客,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忽然,身边刮起一股旋风,一个人影从萨布拉身边掠过――是那位佣兵少年。
少年腾空跃起,双腿弹出,两名米隆的奴隶毫无防备地背部受袭,扑倒在地了。另一名奴隶向少年挥拳,少年刚着地,可能脚还没站稳。他危险了!萨布拉暗暗替少年紧张。可少年的身手比萨布拉想象中的更敏捷,巧妙地转动脚跟,闪过了冲撞而来的拳头。奴隶扑了个空,他根本没有机会转身,对手已在自己身后。颈后像被锤子重击,眼前一黑,不省人世了。抱着海伦娜的家伙逃向阶梯,陈志两三步追上他,绷直脚尖,踢向膝关节内侧。奔跑中的腿突然受外力而弯曲,奴隶连同肩上的少女一起跌倒在石阶上。陈志趁机将女孩拉入自己怀中,使她暂时脱离了危险。先前踢倒的两名奴隶不甘心地从陈志身后偷袭。他们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早已曝露出他们的位置,陈志转身起脚,腿风横扫,两名不自量力的家伙又一次同时倒地。转身踢的脚力不同与刚才,估计他们想要再站起来不会太快。
萨布拉惊讶地咽下口水,他庆幸自己做事总爱考虑周全,没有贸然打扰这位少年。起初他还小看了他,以为貌不惊人的小佣兵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现在他开始相信佣兵队长的话了,说不定这真是位未来的阿基里斯。
石阶上的奴隶冲着门外大喊。他的声音为他召来更多同伴。精瘦的贴身家奴带着米隆的打手们蜂拥而至,小丑般的瘦子气歪了嘴,居然有人敢违抗他的主子――元老院三十人委员会的成员,塞德巴尔议员的儿子。
居阿斯一边紧着腰带一边从斗室里骂骂咧咧地出来了。其余佣兵听到动静也纷纷怀着不满情绪回到屋外。两拨人在过道里迅速对上。
愚蠢的雇佣兵,你们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吗?瘦子挪动脚步,让出被阻碍的视线。门外举着银杯,斜躺于长椅上的贵族青年正用轻蔑的目光注视着内室里一身便宜护甲的佣兵们。
贵族?也许是阔少?陈志猜测着那人的身份,多半是败家子,德操高尚的人通常不会光临这种地方。居阿斯以同样轻蔑的目光回敬那位少爷。这种依赖家世而耀武扬威的人是他最瞧不起的。虽是同样的眼神,可由居阿斯高大的身体配合猎鹰般的眼睛发出,效果却被扩大。米隆讨厌藐视贵族的贱民,佣兵是他尤其讨厌的,在他眼中,这些家伙只是粗俗的野蛮人和肮脏的战争工具,为了钱可以出卖性命的人,他们比奴隶更廉价。居阿斯的眼神令他愤怒,为什么今天贱民们总爱与他作对?紧握银杯的手略显颤抖,手背的青筋渐渐从光滑的皮肤下隆出形状。
身边的女孩在害怕,她躲进陈志身后,他感觉到她抚在背上的小手正在颤抖。陈志意识到女孩认识那位高傲的公子,而门外的少爷是她的常客还是仇家呢?
米隆摔出手中的银杯。这是个信号,他告诉他的手下们,对这些狂妄的雇佣兵用不着客气。
别让人把我们雇佣兵看扁了!
居阿斯大喝一声,喉管里低沉的怒吼像猛兽的呼啸。虽然他目前只有一只手能活动自如,可那野兽般的气息已能上胆小的人退避三舍了。
萨布拉连滚带爬地扑倒在米隆脚下。仁慈的少爷,发发慈悲吧!我的小店经不起折腾呀!如果米隆肯放过他的店铺,把战场移到别处,他可以将这位少爷的脚丫子舔个遍。萨布拉仰望着少爷高傲的脸,他希望能得到回答,哪怕是点个头也行,可他的等待却招来硬物的痛击。少爷向他丢出不知名的硬物,这些东西朝他脸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