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请回吧,顺便……麻烦把她们几位也带出去!回眸最后瞅了眼她们三个,心里忽然一软,竟鬼使神差地转了回来,走到她们面前说道,莫忘了你们都是姓什么的,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里,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三个!
她们三人俱是面色大变,都像是活生生被我扇了记耳光似的。过了片刻,穆库什耸动着肩膀,跌坐在地上放声号啕大哭。
一晚上冲了三遍澡,却仍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异味没有祛除,心里硌得慌,就连最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总是半梦半醒地感觉自己一直泡在水里在洗个不停。
好容易挨到天亮,我被小丫鬟轻声唤醒,只觉得身体酸乏,懒懒的不想多动弹。可是小丫鬟却说布占泰卯时已派人来唤了三次,于是我匆匆用了点早膳,不情不愿地往正院赶了去。
才到得院门口,忽听呜的一道尖锐呼哨声破空拉响,哨声喑哑嘶厉,乍一听像是鬼在哭狼在嚎,十分刺耳。
随着那历经几秒钟的哨声停顿,一声低低的惨呼随即响起。
我心里倏地一抖,急急地跨进门槛,却因视觉冲击太过猛烈而僵住,继而惊愕地滑坐在门槛之上。
院内,布占泰脸色凝重阴冷,左手掌心握着一张巨形铁弓,弓上搭了一支去掉铁制箭镞的苍头箭。只见他扣箭的右手双指略为一松,咻的一声,苍头箭带起一股呜咽的鸣声凌厉地射了出去。
我心一颤,一个不字哽在喉咙里未及喊出,便听惨叫声已然响起。对面两根木桩中间,娥恩哲**着雪白的肩背,上身仅着了一件兜肚,双手凄凄惨惨地被吊在木桩上。
布占泰再次搭箭拉弓,一旁面色惨白的穆库什再也忍受不住,身子微微抽搐,眼一翻竟仰天倒在额实泰怀里。额实泰仍是一语不发,然而面容憔悴,与昨日那种雍容华贵的气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呜——带响的苍头箭再次射出。
光秃秃的箭头戳中娥恩哲白嫩的肌肤,在她背上留下一点鲜红的印记,然后啪嗒落在地上。
满地的苍头箭羽,娥恩哲的背上已是伤痕累累,圆点的红印带着一丝的血痕遍布肩背。布占泰的箭法使得极有技巧,每次都射她不同的部位,让她痛楚难当,却又绝不会折磨至死。
我捂住嘴唇,哆嗦着。
这算什么?特意找人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就算是在替我报仇了么?他在做什么?以如此残忍的手法去折磨一个弱质女流,而这个女人却是他的妻子——虐妻!他到底……算得上是哪门子的男人?!
咻——啪!箭羽跌落,可娥恩哲已然不会吭声,她耷拉着脑袋,手腕处被绳索勒得血红,纤细的身子在炎热的夏风中如蒲草般轻微摇荡。
够了……够了……好半天,我才找回我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大叫,够了!
布占泰停下手,将铁弓换到右手,轻轻朝左手掌心里吹了口气,东哥,这是家事!家有家规……你莫插手!
额实泰终于动容变色,猛地从斜刺里冲出,跪在布占泰跟前,抱住他的双腿,悲痛欲绝地叫道:爷!您还不如拿弓弦直接绞死妹妹,爷的右手箭妹妹已然受不了,您若是换成左手,还不如直接赐她一死,免了她的活罪吧!
滚开——布占泰愤怒地抬脚将额实泰踢出老远,就是你这贱人平时教唆的,你以为我就不会收拾你了么?左手将弓弦拉满,苍头箭直接瞄准她的脑门。
我吓得全身直冒冷汗。素闻布占泰箭法如神,有个别号称之为何叱耳,满语的意思乃是左弓。也就是说他不仅能和正常人一般右手挽弓射箭,还能左右开弓,而左手比右手更加灵活有力。
如果换个现代点的说法,那布占泰九成九是个左撇子!
贝勒爷!穆库什不知何时竟然醒了,醒来却恰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忍不住尖叫,连滚带爬地匍匐过来,爷!求求您!我们知错了!求您饶了姐姐们这一回吧!爷,您要罚便罚我吧!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布占泰满腔愠怒。
我忽然发觉他这不只是单纯地在为了我而发泄怒火,就某种程度而言,他其实是在借着爱新觉罗家的这三个女儿发泄对努尔哈赤以及建州的强烈不满和愤慨!一如……当年被圈禁于费阿拉城梅园之内,这在他心中必然留下深刻阴影,成为伴随他终身最隐晦的伤痛和耻辱!
他不过是伺机寻了这个古怪的理由得以发泄私愤罢了!
弓箭从额实泰的额头撤开,忽然箭头一转,竟是嗖的一下朝昏迷中的娥恩哲射去。当时我离娥恩哲很近,事发突然,我连想都没想清楚,就任由动作先行于大脑一步,转身抢扑在娥恩哲的背上。
啊!我低低地喊了一声,疼得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东哥——身后的布占泰激动地大叫一声,哗地扔掉弓箭,飞步向我奔来,东哥!为何如此冲动,要替这贱人挡箭?方才有多危险,你可知道?真真吓死我了!
有多危险我是不清楚,然而我却清楚方才那支苍头箭已然射中了我的肩胛骨,伤处此刻正一阵一阵的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