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我们重温一下飞哥步入客厅时的心境。
当时,他是真的很紧张很忐忑,甚至带点儿忧伤和烦扰。他对这么早见家长实在觉得急躁和草率了一些。
别的不说,至少让我准备一箱橘子吧?让我这么两手空空而来,多没诚意?
在与谭月母亲交谈时,他内心深处的愧疚感折磨得他撕心裂肺。我太莽撞了——居然如此不礼貌跟一个婉约端庄的长辈进行第一次见面。我甚至没穿西装打领带,而是套着一件稀疏平常的李林运动装——
现在,那点小受男特有的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满,一丝抗拒。抬目,面带微笑望向八成就是谭月父亲的中年男人。
点头,矜持道:是的,那晚她在我家。
你家有哪些人?男人不夹杂丝毫感情。
有个老妈。楚一飞平静道。
没别人吗?男人皱眉问道。你爸是谁?
他是个贱人。楚一飞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男子脸上掠过一抹古怪,很快恢复平静,身躯微微向前倾斜,一道。请你记住,让你来只是劝谭月,不要抱有任何想法和侥幸。甚至,对于你的来到,我是反对的。
楚一飞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减,直至男人言罢,他才咧嘴笑道:为了不让你为难,我还是走吧。
他说完,真的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楚同婉约端庄的中年女人轻呼一声,略带歉意道。抱歉,他就是这样的人,请不要往心里去。
男人冷哼一声,似乎极不待见楚一飞。尽管他没把这些情绪流于言表,可那股子压倒性的气势,让楚一飞很不满。
是你求我劝你女儿好不好?
为什么感觉是我哭着喊着非要来劝你女儿?小学语文没学好么?连主谓宾都没搞清楚?
不过,被这个跟谭月有六成相似的女人轻描淡写一顿道歉,楚一飞心里立刻就没怨气了。不管如何,她老妈还是善解人意的。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个老家伙一般见识。但从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楚一飞搞明白一点,他并不喜欢自己与谭月接触。
好吧,其实我也没把握能劝说她。楚一飞直接无视谭月父亲,冲谭月母亲投以矜持的微笑,说道。我尽量。
谢谢你了。谭月母亲莞尔一笑,让唐坤送他上楼。以防谭鳌多生事端。
两人上楼后,方怡面露一丝恼se,转向谭鳌平淡道:请不要把你工作上的态度带到家里。不管你在外面多风光,她始终是你的女儿。
正因为他是我的女儿,我才会对她要求严格,换做别人,我有时间管?谭鳌平静说道,缓缓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这小子我查过,医术还不错,但底子不干净。你认为我应该让他接近谭月吗?
女儿跟谁交朋友,跟谁接近,这是她的自由。方怡皱眉道。我可是听说,那个小形象减fei茶就是他的公司推出的。年少有成,又有眼光才华,有你说的那么差吗?
比他强的一抓一大把。谭鳌撇嘴,不再作声。
楚一飞努力平复心情,他在门口已经站了足有五分钟。直到现在,他还不敢进去。
上次做梦来过她的卧室,不知道和梦中的差距有多大。再者,我能劝说她吃饭吗?连她爹妈都没办法。我可不认为我的面子有这么大——
就这么纠结着,楚一飞鼓足勇气,敲了敲房门。
没人理会。
再敲。还是没人理会。
楚一飞退后两步,瞄了瞄四周,腹诽:没走错房间啊——
清一清嗓子,他握住把手,一扭,门没反锁,一下就扭开了。事实上,飞哥早应该想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有在卧室收藏绝版写真集的爱好,所以并不会跟他一样有出门就反锁的好习惯。
悄悄推开门,楚一飞闪身而入,又反手关门。即便谭月打我脸,也绝不能让那个很嚣张的男人看见。
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素雅干净的卧室。跟楚一飞梦中的摆置差几乎一致。床上没有压根没男人好用的公仔布娃娃,洁白的墙壁上也没花痴一般贴着无数比楚一飞帅的男人海报。床单是天蓝se的,素洁的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没豆腐块轮廓分明,却多了一分柔软。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谭月的卧室,他会以为这是一个至少三十岁女人的卧室——
粗略扫一眼房内的整体设施,他目光落在书桌前的谭月。这个冷淡无上限的女人留给他一个孤零零的背影,头发简单挽起,正聚精会神翻阅着一本看不见书名的书籍。而书桌旁边,有一个精致的小书架,里面塞满琳琅满目的书籍,譬如《法制先锋》、《人性的弱点》、《每天进步一点点》、《成功的基石》等等包罗万象的书籍。
楚一飞迈开腿,向她走去。
来到她背后,一股you人的清香迅即钻入鼻端,他耸耸鼻翼,贪婪吸了一口。探头,一脸贱人样道:看什么书呢?
司汤达的《红与黑》。谭月一点惊讶都没有,漫不经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