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上,董罡在那里闭目养神,听着新闻联播里的新闻播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董罡也不睁眼,沉声说:这么晚了,到哪里去?
晚吗?才七点来钟啊!不晚。董罡的威严,只对别人好用。对董亚琴而言,毫无作用。在单位里,他管着整个城市里的人,平时在家,他都被自己的女儿管。
我问你,最近你跑来跑去的,忙得不可开交的,弄什么商品房开的批文,又要搞什么解困房的名头,要求减免税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有几把刷子,当真不知道吗?
我是不行!董亚琴声音立马高了几个音节,愤愤地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五十岁了,还是那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小姑娘!我是不懂房地产,可我跟别人合伙干,不行吗?就算他们欺负我不懂,忽悠我,可房地产的利润摆在那里,大头我还是赚到了。
可能是被闺女闹腾惯了,董亚琴这样叫唤,当爹的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呵呵,有长进了啊。你怕别人骗你,所以就找了一个小年轻合伙,是吧。你倒是不傻,知道人老奸,马老滑的道理。那个小青年不错,心眼灵,做事挺实在的。不然,高正堂和印天也不会这么帮他出力。和他合作,倒是可以放心。
和所有人一样,董罡也因为秦寿生的年龄,想当然地觉得他好对付,威胁不大,就准许了女儿和他的商业合作。
对了,这小子的底细你打听清楚了?他到底是怎么起的家?
董罡日理万机,当然不会让人像特工一样打听秦寿生的底细。即使查,也最多查到秦寿生的档案。知道他是个孤儿罢了。像尤刚、方红梅那样别有用心地追根究底,大部分人都不会这样做。农村报户口,稀里糊涂的。而叫王彩凤地女人,只怕希望市能有几十个。董罡也不会关注印天老婆下乡的事情,自然不会知道这小子的娘竟然是他最烦地印天的老婆。不然的话,他就不会这样说了。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运气特好罢了。董亚琴也不关心秦寿生的过去,敷衍着说,我打听过。他先是经营游戏厅,好像因为误会,被方红梅收拾了一顿,后来矛盾解开了,两人倒成了好朋友。高正堂帮他,多半是因为老婆吹枕头风。至于印天那里他是怎么走上的关系,他没说,我也没问。
放心去干吧,等来年房屋竣工的时候,爸爸去帮你们剪彩。
闺女有事情做。能挣钱了。董罡心里也高兴。他地职位。注定了自己不能成为富翁。退休地时候。待遇虽然在。可也没有现在地风光了。孩子挣了钱。他也不用像那些干部那样。犯下五十九岁退休综合症地错误。闹出经济问题来。
对了。你和他说一下。想进步地话。我会帮他地。
最近。董罡越来越觉得形势不对。觉得自己恐怕干不到六十岁就要下来了。先不说谢长源一直在那里窥视着这个位子。省里还有人等着谢长源倒地方呢。
听说。中央那位开国元勋地儿子。就是在省委当副秘书长地欧阳鹏。早就想到希望市来。只可惜董罡一直不倒地方。才没来成。
欧阳鹏正值不惑之年。年富力强。才华横溢。被誉为红色后代中地第一人。若是他来了。只怕希望市会有一个大地飞跃。有通天地人在。中央地各项政策和项目都会稍微倾斜希望市。那样一来。不用十年。希望市就会有翻天覆地地变化。到时候。所有地成绩就会落在欧阳鹏头上。而他也会乘着这股清风。扶摇直上。到省里或中央任职。完成家人帮忙设计地宦海之路。
想到省里地领导找自己谈话。甚至用调任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地条件来诱惑自己。董罡就有些不屑:到了人大。就是养老了。我是不会去地。董罡地坚持。让省里地领导无奈。只好去做谢长源地工作。让他答应就任市委副书记。将市长地位子倒给了欧阳鹏。若是真地话。来年。董罡还是市委书记。谢长源则成了专职地市委副书记。而市长则由欧阳鹏担任。
知道这个消息后,董罡就知道,来年他的工作要不好做了。欧阳鹏是空降的干部,底蕴深厚,比谢长源还要强势,想追随他的人只怕像过江之鲫一样多,董罡想像以前那样一手遮天,恐怕是不可能了。
知道进退,才是做人的真理。若是董罡还有上进地空间,他自然会主动让贤,到省里去,等待着提升地机会。可他马上就要退休了,下去了就下去了,也没人领情,索性便在上面赖着不走,让省里的领导头疼去吧。
他想进步?董亚琴愣了,进步什么?他挣了这么多地钱,你就是让他进政府机关,他也不会去的。
丫头,告诉你,了解自己的同伴,需要付出比了解你的敌人更多的努力,才不至于被他们出卖。董罡借机调教女儿,秦寿生现在是振兴区政协委员,区工商联副主席。若是他对政治丝毫不感兴趣,你认为他会这样做吗?经商的人,都没有安全感,一有了钱,都拼命向政府靠拢。他能走这一步,也是正常的。
那东西有用吗!董亚琴不屑地说,人大代表、政协和那个没用的工商联,都是些摆设罢了。真正的权利机关还是在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