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衣点了点头,目光就似看着远方,怅然道:“是该回去了,完成青帝所托,我却不知该如何怎样告诉绿雪,青帝只交代了一句向她告别。还得派使者去九天玄女宫,传达青帝的遗言,不知明月仙童听了之后又会怎样?”
知焰轻声问道:“你是否觉得不好面对绿雪?不论是谁带这个消息去,心里都不会好受。我去一趟九天玄女宫吧,至于敬亭山,就托熊居士去见绿雪,他要随你一同回芜州,又曾是清风地结义兄弟。”
……
芜州,飞尽峰上,远望敬亭山光失色。
山还是那座山,但神识中却有一片悲愁凄然,放眼望去止不住受其感染,却又说不清原因。一阵风扫过,山间有落叶飞舞,不是枯叶而是脆嫩细长的碧叶,就如绿色地雪花却不知落往何处。
“绿雪怎样?”梅振衣问熊居士。
“我将清风老弟的事情告诉了她,绿雪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进了神木林,身形淡地像影子,甚至看不清她地表情。我恍然觉得那座山就似被掏空一般,轻飘飘的,唉——”熊居士魁梧的肩背低垂,硕大的脑袋也是低着的,出一声长叹。
……
“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明月仙童了吗?”在随缘小筑中,梅振衣问知焰。
“我没见到明月,只见到如今的宫主抚尘,我欲将青帝的遗言转告,抚尘仙子却告诉我既然清风散尽,九天玄女宫中也再无明月仙童。”知焰低答道,说话时伸手轻轻了鬓角散落地青丝,语气中含着无尽的遗憾。
“明月仙童哪里去了?”梅振衣吃了一惊。
知焰:“哪也没去,当初青帝离开浮生谷时,明月走回了九天玄女宫,再也没出来。但九天玄女宫门下从此多了一名药园童子,法号天月。”
仙家妙语声闻中表达的意思十分玄妙,清风不在,明月也不在了,九天玄女宫多了一名药园童子天月。她的身份仅仅是一位没有正式入门地传人,有可能她的修为相当高,但是未得九天玄女宫的正式传承,只是月门之下的一位记名弟子,尚无门中辈份排行。
当年明月仙童的身份就很特殊,她在天地灵根枝叶间化生,自感天地灵根妙法,一千二百年后有了金仙修为。但她“本人”确实没有得到过九天玄女宫的传承,若拜入九天玄女宫,也没有门中的辈份排行,甚至只是一位记名弟子,九门之法诀需重头修证。不论她修证的有多快,哪怕是一念之间,也算从起始入门。
天月是不是明月?谁也说不清,但明月仙童真的是不再了。
真阳宫主按九天玄女遗命,前往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地万寿山开辟仙界,接引众成仙弟子飞升驻足。而真阳自己也有法旨,若当时山中的众弟子全部飞升或已入回,人间将不再有九天玄女宫。
抚尘掌门又告诉知焰,届时人间的九天玄女宫将更名为忘情天宫,上山的那条路更名为忘情天梯,为人间遗迹,或仍有传承法嗣。
梅振衣喃喃自语:“天月?月应是明月之“月”,至于天,却不知是忘情天宫之“天”,还是九天玄女之“天”?”
知焰低语道:“也未必是明月之月,九天玄女宫有九门修行,月门之中弟子法号都带一个
梅振衣长叹一声:“欲置身事外的镇元大仙也没能看清楚,明月仙童却似看地明白,就如早已知道。……青帝前身所托之事已办,该解决眼前的事了,把应愿叫来,命她将那些请帖都送出去。”
知焰微一蹙眉:“那些请帖,是你此前所留,请帖上地人,十有六、七已在大乱中入轮回,不换新的吗?”
梅振衣淡然道:“就用我所留旧帖!若已无人能收帖,比如南冥、连云、世间妙法门等,就把那些请帖都放在五湖山庄门前陈列,让来地人都好好看看!”
五十八年前的洗剑池法会上,梅振衣不仅调解了青城与孤云川两派世代之争,还邀集修行各派前辈观礼,各宗门弟子下场切磋印证,成了修行界一大盛事,也传为一段佳话。当时众高人商定在五十九年后,于正一三山再举行一场规模更盛大地类似法会。
为什么选这样一个时间,因为九连山地气甲子遁环,青漪湖每六十年一涨潮,犹如灵根滋养生,届时灵气充盈为修炼最佳机缘,也是召开盛会的最好时机。
梅振衣在飞升历天刑之前,就已经留下了请帖,他自己若不能来,就让门下弟子召开,他所能请的门派几乎都留帖了,其中包括昆仑仙境各派。而事到如今,请帖上的人十有六、七已不在,甚至连宗门传承也无存,一场大乱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