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洛阳城外山野中牡丹花开,恰好是武皇大赦天下之时,仅仅是个巧合,因为白牡丹不能再等了,她的法力正在不断消退中,再等下去就无力让牡丹花在洛阳城外破土,于是做了不久前决定。
当年西苑中的牡丹花不因武后地法旨而提前开放,如今洛阳城外地牡丹花开放,也与武皇登基无关。这就是她这样一位花神所追求的心境。
白牡丹提醒梅振衣地那番话说的也很透彻——你也不是神仙,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能让你身边所有亲近之人都成仙,连佛陀太上都勉强不得,你必须要面对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梅振衣已经说不出话,抱着白牡丹。想流泪却强忍着,身体在微微颤。知焰眼圈微微有些红人还算平静,。上前轻声道:“白牡丹。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白牡丹:“有两件事希望梅公子能答应我。”
梅振衣:“你说吧,我听着呢,只要我能做到。”
白牡丹:“不是要你做到,而是要你别做什么。第一。你不要因为我去与武皇结怨,你虽有修为但也不是对手,更何况人间还有你的梅氏家人。第二,希望你闭上眼转过身去,我不想你看到我离去的样子。”
梅振衣不能答话。知焰轻轻上前扶起白牡丹。一推梅振衣,让他转过身去。只见花丛下地白牡丹黑色长缓缓飘起,渐渐变成灰白的颜色,她的容颜就似花朵瞬间枯萎,紧接着身形如烟消散,小园中地花瓣如雨洒落满地。
花瓣落在梅振衣地头上、脸上、身上,当他转身睁开眼睛时,白牡丹已不在人世,满园的牡丹花丛全部枯萎。紫石芝落地化为粉末。尘埃中只留下一柄落满残花的玉骨扇。
梅振衣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知焰也半跪下身子抱住了他的脑袋。梅振衣悲从中来,在知焰怀中放声大哭。哭声传不出小园之外,小园中花枝枯萎,而洛阳城外地牡丹绽放山野。
穿越以来,梅振衣曾有两次大哭,第一次在两军阵前,第二次在清静小园中,巧合的是知焰都在场。第一次知焰是来救他的,正在与左游仙斗法,第二次知焰已是他的道侣,将他抱在怀中。泪水已打湿知焰的衣襟,她柔声劝道:“振衣,莫要太过伤心,白牡丹已入轮回。”
修行追求脱生死,要将生死看透,但这不等于冷血无情!他毕竟没成仙,就算是仙人也有落泪之时。他与白牡丹之间谈不上太多地男女私情,就是有那么一种莫名地难以割舍的挂念。他也知道白牡丹还有来生,至少一千二百年后人间有一位付小青。但他越这么想,泪水就越止不住。
身在局中难免有看不透的地方,当初他去昆仑采药之前,清风就曾说过:“早知你会去,此去可能会有些波折,你想救治白牡丹尽力则可,若实在不行也不要太过失望。”以清风的修为眼力,看白牡丹的心性比梅振衣更透彻,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就连梅振衣身边的知焰仙子,恐怕也能猜到可能会有这个结果。
但是这些人并没有阻止梅振衣为救白牡丹的一切努力,相反,还在尽量帮忙。推演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尽力愿为,才能不留遗憾。
梅振衣在小园中哭了整整一夜,有很多事他也想明白了,但仍然伤心就是想哭。
人的想法是会变地,比如梅振衣第一次见到何幼姑,无非是想她在有生之年尽量少受病痛之苦。等到他修为越高,期望就越高,炼成九转紫金丹有望,也开始想给她移换炉鼎。这倒没什么错,但有一点,梅振衣地本事再大、手段再多也不是无所不能,只能遇事尽力而已。
第二天离开小园,红着眼睛去拜见父亲,南鲁公见儿子这副模样也吃了一惊,知焰小声的告诉他:“白牡丹不在了,振衣很伤心。”梅孝朗便不再追问,只是留下儿子在府中多住两天,每日散朝回家与儿子一起闲聊饮酒。梅振衣地心情一直很低落。
他们在洛阳南鲁公府大概留了十天左右,临去前南鲁公对儿子说:“你早已年过二十,应行冠礼赐字了,这次来的正好,就在洛阳邀集长辈行冠礼。”
古时冠礼是要有长辈在场的,还有个赐字的仪式,古人有名有姓,还有字有号。现代汉语已经混淆,但在传统中,“姓名”与“名字”是两个概念。柳伯舒门生狄仁杰恰在京中,也参加了梅振衣的冠礼,赐字“放为”。
经过这个仪式,他就算可以自立门户的**了,姓梅名振衣字放为。因为他曾拒绝为朝官,同时又是修仙之人,这个字起的还很贴切。古人的字与名是有联系的。不是随便取的。梅振衣的名与字都出自《楚辞?渔父》中地一段典故。
冠礼之后,梅振衣与知焰离开洛阳,行至城外,见山野中点缀的牡丹花树。他忍不住怅惋驻足。知焰道:“振衣,波若罗摩花开还有两年,你既然在洛阳留了这些时日,也应该回芜州探望家人,然后再去昆仑仙境接阿斑。”
梅振衣点头道:“理应如此。但我想在这里坐一夜。”
知焰:“那好吧。我陪着你。”
他们在一丛牡丹花下坐了下来,晚风微凉吹过花丛,山野中有淡淡的清香。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