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衣以省身之术查探全身,现并无其它异状,就是无法开口说话。这时听见身后有人悠悠道:“臭小子,知道厉害了吧?”
他急转身,却见师父钟离权不知何时出现在酒楼上,就坐在随先生刚才那个位置,看着他一脸苦笑。梅振衣说不了话,只能在神念中答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钟离权:“你打开了我封住的那口井,我立刻就知道你的修行到了地步,所以就赶来了,不料却来迟一步,正好看见随先生怎么收拾你!”
梅振衣端起酒壶给师父斟酒:“随先生封了我的口,让我没法说话,师父有办法解了他的法术吗?”
钟离权的脸色有些生气,但却反常的没有拿扇子拍梅振衣的脑袋,也没有拿眼瞪他,只是端起酒杯道:“你活该!我本来也想罚你的,但随先生已经动手了。”
梅振衣一边陪笑一边在神念中道:“师父若罚弟子,弟子当然没有怨言,但是我只不过和随先生开了一个玩笑,他就来了这么一手,师父也不帮我?”
钟离权喝了一杯酒这才沉着脸说道:“玩笑是随便开的吗?知道你错在何处吗?你若不知那随先生的身份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猜出来了,还要那么说话,就是矫情!……你与人打交道,不管他是人是仙,这本没有什么错。但你自己呢?他是仙就是仙,你是人就是人,既然已经明了,有事说事,不该平白无故有妄讥之心。”
梅振衣面容一肃,躬身行礼道:“师父教训地对,弟子错了!”
钟离权放下酒杯,面容缓和了一些:“你知错就好。但这责罚却是免不了的。凡夫俗子妄谈神仙,怎么胡扯八道都可以。也没人会怪罪。但你不一样,你是修仙之人,也明知自己在和谁说话,开口还是轻狂矫情,与山野狂夫何异?我看你也不用修仙了。天天在家里弄口舌讥笑神仙之流,自命不凡不也是挺逍遥吗?”
这话说的有些重,梅振衣双膝跪下了,低头道:“请师父责罚。”
钟离权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怒还是想笑,接着说道:“想当年你挨了知焰仙子的揍,后来也知道错了。但是过了这些年,你人长大了修为也高了,却还犯同样的错,这才是让为师生气的地方。……你很聪明,但聪明不是用来卖弄的,你见过那么多仙家高人,谁会像你这样?”
梅振衣:“弟子的心性有缺,还有赖师父时时提点。”
钟离权见梅振衣跪在面前很乖巧地低头认错,语气很是诚恳。脸上已露出笑意:“其实随先生此举,不能算是恶意,你不能开口说话,也未尝不是好事。”
梅振衣听师父语气有变,抬头看见他在笑,也问道:“听师父的意思。不想帮我解了随先生地法术?”
钟离权收起笑容。板脸瞪眼,一扇子拍过来道:“就算他不封你的口。为师也要封你的口,身为修仙之人,要脱的是生死,说不说话又算什么?你就把它当作一种修行好了,佛门也有闭口禅。”
梅振衣:“可是这很麻烦。”
钟离权又是一扇子敲过来:“麻烦是你自找的!这点麻烦又算什么?生老病死麻不麻烦?修仙麻不麻烦?天底下有那么便宜地事情吗?”
梅振衣:“师父别敲我了,弟子已经明白,只想请您老人家指点一句,我如何才能渡过这个关口?”
钟离权捻着胡子说了一句废话:“等你开口能言,这一关自然就是过了。为师我今天本是来传你法诀的,你就跪着不用起来了,听师父传法吧。”
钟离权所传的法诀却不是梅振衣现在能修习的,而是出神入化之法,要等到他历苦海劫之后才能依此修行。最后钟离权告诉他,等脱胎换骨圆满,到达苦海岸边,往日所修种种神通俱足无碍,也就掌握了“无语观音术”,则随先生所施的封口之法自然而解。
梅振衣问道:“等我开口能言之日,也就像知焰那样要历苦海劫了吗?”
钟离权摇了摇头:“那倒未必,脱胎换骨圆满,未必要历苦海,修行劫数不是你想躲就能躲,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它需要机缘心境,勾起前尘往事必须解脱的时候,苦海天劫才会来,也自然会来,师父不好明言。……其实你的修为就差一线,看来随先生还真想和你交个朋友,就给你划清一线之隔,让你自己明白还差什么火候。”
梅振衣叹道:“就这一线之隔,却如天地之悬啊!弟子这一年来一直在修磨心性,力求往日所修圆满无碍。世间多少飞天高人修行百年亦未到达苦海岸边,离开人间到昆仑仙境界择地清修,我也不知要等多长时间。”
钟离权反问道:“你在问我要等多长时间吗?但有这一丝焦躁心,则永远等不到这一天。”
梅振衣:“弟子不是焦躁,就是感叹而已。”
钟离权眨了眨眼睛:“那你就感叹吧,心中有什么疑惑,就去解决什么疑惑,师父能回答地问题都已经答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去解惑求证了,也许你的机缘就在不远之处。”
钟离权教训完徒弟又传授法诀,留下不能开口说话的梅振衣走了